圖勇誠并未走遠,因為他才走出十余里就聽到軍營中的號角聲,他知道可能是二哥圖莫誠出事了,于是他又折返回來。圖勇誠剛回到軍營,就看到圖莫誠自爆而亡,像是在他心頭狠狠地扎了一刀,這時,他依然沒弄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王南天行!”圖勇誠狠狠地念著這個名字,卻沒敢動一下,只能遠遠地觀望,因為他知道,就算自己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條,這也是為何圖莫誠根本沒給對方動手的機會,便了結了自己的性命,一個戰(zhàn)王求死,若非戰(zhàn)皇,根本不可能阻止。
“為什么會這樣?難道那小子是天王南天行的人?”圖勇誠心中疑惑,但是他并未看到戰(zhàn)無命出現(xiàn)在軍營中。
此事有蹊蹺,圖勇誠思前想后,總覺得事情很古怪,到目前為止,自己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到,一直跟著幽影蜂前行,不知道大哥圖南修那邊是什么情況,還是先找到大哥圖南修再商量該如何處理。真是見鬼了。圖勇誠心中暗罵了一聲。
圖勇誠握了握拳頭,他很清楚,對于天王南天行,他不可能有報仇的機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解決戰(zhàn)無命。當他再次回到那條岔道,卻怔住了。
月光下,一條修長的身影與周圍的林蔭相合,仿佛山妖鬼魅般突兀。
“戰(zhàn)無命!”圖勇誠失聲低呼,他想過很多對付戰(zhàn)無命的手段,甚至想過如何折磨戰(zhàn)無命,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他卻沒想過與戰(zhàn)無命會以這種方式見面。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戰(zhàn)無命的聲音很平靜,倒像是兩個老朋友在敘舊。但是聽在圖勇誠的耳中卻極為刺耳。
圖勇誠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未感覺到除戰(zhàn)無命之外的氣機,不似有埋伏的樣子,這讓他很意外,他不明白戰(zhàn)無命為何會主動出現(xiàn),在這片森林,若是對方想躲,自己手中沒有幽影蜂,想要找到他,就如大海撈針一般,而戰(zhàn)無命居然主動出現(xiàn)在他面前,像是一種挑釁。
“你想取走我的命嗎?”戰(zhàn)無命以一種挑釁的口氣問道。
“你該死!”圖莫誠想到二哥慘死,就是因為追蹤這個該死的小子,只是不知道為何這小子沒在軍營中,反而出現(xiàn)在這里。不由得問道:“你在這里,那軍營里是誰?”
“軍營里是誰,對付你們我用幫手嗎?那只小蜜蜂本就是一個笑話。呵,你不知道吧?它很喜歡老鼠,所以一定是帶著你的同伴去了軍營糧倉……”戰(zhàn)無命想了想笑道。
圖勇誠臉色頓變,想到二哥深入軍營被大軍圍困慘死,又想到在岔道幽影蜂的猶豫,他突然明白,一開始自己四人就在對方的算計中。如果對方真將幽影蜂蜜抹在老鼠身上,那么,那只幽影蜂肯定將二哥帶到了糧倉,這才引起了軍隊的誤會。此刻,他又擔心起大哥來,這么長時間,大哥那邊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一切陰謀在絕對力量面前都是浮云,現(xiàn)在,你的對手是我!”圖勇誠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
戰(zhàn)無命笑了,望著圖勇誠那咬牙切齒的樣子道:“就你這德行。放心,哥不是陪你聊天喝酒打屁的。哥只是懶,不太喜歡親自動手。你們這種人,總覺得哥是故意耍得你們團團轉,其實,哥只是不想輕易出手,出手你真扛不住?!?/p>
圖勇誠神情一僵,不過他根本不在乎戰(zhàn)無命的話,戰(zhàn)王與戰(zhàn)宗之間的距離是一道巨大的鴻溝。他的目光不時地向燕山蕩方向望望,暗忖:“看來只能我一個人解決他了。”
“不用等你的同伴了,因為他們都已經死了,只剩最后一個你了。解決你之后,我還急著回城睡覺呢?!睉?zhàn)無命向圖勇誠勾了勾手指,一臉興致不高的樣子。
圖勇誠怒了,戰(zhàn)無命卻笑了,當圖勇誠的戰(zhàn)氣如潮水般讓這片空間幾乎凝滯時,戰(zhàn)無命輕輕地勾了勾手指,在圖勇誠的氣勢下,竟似完全無壓力。
圖勇誠沒有急著出手,臉上有一絲無法掩飾的猶豫,無論他的氣勢如何提升,哪怕方圓數(shù)丈的草木因承受不住氣勢的壓力而枯折,戰(zhàn)無命依然如同怒海之中的巨礁巋然不動,整個人的氣機收斂,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抑或抽離了這片時空,不可捉摸。他的戰(zhàn)氣凝聚的氣勢沖擊到戰(zhàn)無命的身體時,竟毫不停留地滑了開去,這讓他心中生出一絲無力之感。
這確實是一個非同尋常的對手,修行者的力量源于天地之間的靈氣,當他調集戰(zhàn)氣去攻擊對手時,卻感覺不到對方在這片充滿戰(zhàn)氣的空間里的位置,讓他有一種拳擊水面,虛不受力之感。他凝聚的力量越強,越是積郁難發(fā),此時的圖勇誠,竟然被自己凝聚的戰(zhàn)氣堵得心浮氣躁。
戰(zhàn)無命身子微微一動,腳步輕探尺許,眼里閃過一絲戲謔的笑意。在戰(zhàn)無命移步時,圖勇誠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戰(zhàn)氣絲毫不受控制地被戰(zhàn)無命牽引,可自己依然鎖不住攻擊的目標,他內心無比驚駭。若說之前是驚訝,此時他卻有一種想逃的沖動,但是戰(zhàn)無命那隨意的移步卻像是踩住了他的尾巴,讓他欲逃不能。
“這是什么戰(zhàn)技?”圖勇誠滿臉不敢相信,對方不過是戰(zhàn)宗。卻完全擺脫了自己氣機的限制。
“太虛神經!”戰(zhàn)無命低低地念出名字,而后一股有如洪荒兇獸蘇醒的氣息驟然自其體內迸發(fā)出來,夜空頓暗,仿佛月華盡失,烏云遮頂。圖勇誠感覺到一股源于生命深處的戰(zhàn)栗,讓他體內的戰(zhàn)氣在剎那間凍結,仿佛被神靈自蒼穹俯視,在沒有盡頭的長河中,自己像是一葉小舟,渺小而脆弱……
這是一種心靈上的震撼!
……
南昭城建修宮,整個南昭城最高的建筑,同時也是南昭城的禁地,傳說,南昭國的老祖宗南元宗在此處修養(yǎng),南元宗百余年前便已是戰(zhàn)皇修為,有人說南元宗此時已達戰(zhàn)皇中階,可謂南昭國的定海神針。若非南昭國出了大事,一般不會驚動老祖宗南元宗。而這次的八大宗門大選,可謂南昭國的盛事,也是南昭國的大喜事,因此,南元宗才親自坐鎮(zhèn)南昭城,守護八大宗門定下的,戰(zhàn)王之上輕易出手則死的規(guī)矩。
此時,南元宗并未休息,正與一中年對弈。
“元宗兄,南昭國這些年確實出了不少人才,大選金榜前一百人中居然有十余位出自南昭國,看來這次八宗大選,南昭國必定收獲頗豐啊。”中年人笑著落子。
“呵,鐵長老笑話了,我南昭不過彈丸之地,就算出十幾個天才又能如何,最終也不過是代宗門培養(yǎng)人才罷了,像這樣的人才,在宗門之中又算得了什么呢。想你玄靈宗為天下第一宗,光是外門弟子就數(shù)以十萬計,個個都是驚才艷絕的天才。我南昭國只怕積累個千萬年也抵不過貴宗外門弟子的數(shù)量……”南元宗搖頭苦笑道。
“世俗與宗門畢竟不同,宗門面對的對手也不一樣,若僅對一國,對一域,或許宗門這萬千弟子足矣,但是宗門所要面對的卻是整個破炎大陸的超級勢力,我東靈域雖然廣闊,但是比起其他幾域,力量卻仍是不足。面對即將到來的域戰(zhàn),我們都沒有十足的信心?!敝心耆藝@了口氣。
聽到域戰(zhàn),南元宗神色微變,嘆氣道:“如此相比,我南昭國格局雖小,卻還算安寧,多少年了,每次都有許多老朋友再也回不來了?!?/p>
“那些心煩的事情不提也罷,交給宗主他們頭痛好了。呵,這次我在南昭城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小子?!蹦侵心険]手打斷南元宗的話,笑道。
“哦,可是那個專門修煉肉身的小子?”南元宗接口道。
“元宗兄也注意到了,此子倒確實是個異數(shù),渾身感覺不到戰(zhàn)氣,但肉身卻強勝兇獸,僅憑肉身之力便可戰(zhàn)王之下無敵,而且如此年紀,確實十分罕見?!敝心耆它c頭道。
“我注意到這小子倒不是因為他的肉身之力,而是他對鐵木合講的故事,此子是個人物,心機深沉,智慧過人,用一個小小的故事,不僅讓對手敗而無憾,更心生感激。僅憑一個故事就刺激得鐵木合當街突破,其對人性和人心的把握才是最讓人驚訝的。”南元宗露出一臉欣賞之色。
“元宗兄也動了愛才之心啊,若非我玄靈宗秘典并無特別適合肉身修煉的,我真想把這小子帶走。”中年人有些無奈地道。
“呵,我聽說烈文修那老瘋子也對這小子很中意,一直在暗地里搜集這小子的情況呢?!蹦显谛Φ?。
“役獸宗的戰(zhàn)法倒是比較適合煉體者,因為他們就是一群野獸般的瘋子嘛?!敝心耆舜笮Γ蝗簧裆蛔?。
南元宗的神色也一變,兩人對視了一眼,放下手中的棋子,飛速掠上建修宮頂,赫然發(fā)現(xiàn)月華暗淡,一團暗云在南昭城外數(shù)十里處凝結,那片天空的天地靈氣一片混亂,他們心神一沉,神識迅速向那片天空探去。
突然,兩人臉色一白,一股黑洞般的吸力竟然將他們傳過去的神識吸走了,一種有如神靈般至高無上的氣息透過虛空深深烙入他們的心靈,他們覺得自己的本命元神似被颶風吹過,搖曳欲滅,駭然之下,迅速抽回神識。
“這是怎么回事?好強大的威壓,我的神魂命元居然在剛才那一剎那發(fā)生了悸動?!敝心耆嗣碱^緊皺,惑然不解地望著城外那片天地。
“我也是如此,難道是哪個老妖怪出世?”南元宗神色凝重。
“我們還是不要輕易試探了,那些老妖怪可不講情面,咱們還是去下咱們的棋吧?!敝心耆讼肓讼氲馈?/p>
“也是?!蹦显诜畔滦闹械念檻],畢竟南昭城是八宗所選之地,即使真是哪個老妖怪出世,若是南昭國并無不敬之處,也不可能不給八宗面子,倒不用特別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