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去參加選拔嗎?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我得準備準備。”雨行正色道,“不打無準備之仗?!?/p>
風慢瞇了瞇眼:“你這也……”
“你我兄弟,不說這些?!庇晷袑⑺掷锏恼u拿過來,然后撕了一塊喂給風慢,“你放心,有我在。”
風慢嚼著嘴里的雞肉,忽然覺得這貨真的非常不靠譜。
巫山正殿門口,站了無數(shù)的人,幾乎將上山的道路都占滿了。
“我們慢慢跟著上,不用著急?!庇晷姓驹陉犖槔?,跟著所有上山的人一起慢慢地擠。
“這么多人?”風慢低聲問了一句。
兩個人都打扮成尋常有錢人家的公子模樣,隱藏在隊伍里。
“嗯,就這么多人,你那位師尊還只招一個弟子?!庇晷匈N心地潑他冷水。
“一個?”
“關(guān)門弟子。”
風慢挑了挑眉,不管招收幾個人,自然也只有他一個能進,也只能是他進。
風慢瞟了一眼雨行,這人真是給足了好處便處處妥帖,這還沒拜師呢,雨行就一口一個你師尊你師尊的了。
上道!
這是他剛學的詞。
人慢慢地往前涌動,頭頂逐漸艷陽高照,曬得大家都受不了。
風慢和雨行倒是不在乎,這點光熱對他們來說沒什么大不了的,風慢甚至還控制著微弱的風在他和雨行之間游走。
“沒事兒,我不熱?!庇晷胁粩啻蛄恐蝗χ車娜?,隨口道,“你想想要背的那些祭歌,復習一下,你趕緊把你師尊弄到手要緊。”
風慢難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但沒多說什么,只是掏出懷里那本祭歌法典,拿出來老老實實地復習了。
念誦祭歌是很重要的一環(huán)。
選拔還沒開始,盡管大家并不確定要考什么,但是祭歌基本是必考的。
而且他們很不幸地,趕上了新的祭歌。
祭歌這種東西上承天意,不定時地會在年初的祭祀上得到,有時候三五年一首,有時候十年八年也未必有。
“有風東來,其出于海?!憋L慢就看了八個字,就被身旁的聲音打斷了。
“你們看著點,擠什么擠!”
風慢扭過頭,立刻看見一個大胖男人擠在四人抬的轎子上。
大太陽底下,那抬轎的四個壯漢也累得夠嗆。
“來拜師還這么大陣仗……”
“就是,真以為自己靠著權(quán)勢就能拜到巫原君門下,腦子讓門弓子崩了吧?!?/p>
周圍人竊竊私語,不過也只有這格外有特色的一句話,讓風慢在意了一下說它的主人。
那是個極為俊秀的青年,周身充斥著桀驁不馴的氣息。
但是大家說歸說,卻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實質(zhì)性的沖突。畢竟是來拜師的,在考場前面打起來了算怎么回事?
跟在大胖男人轎攆邊的人看著倒像是個管家,煩躁地抹了一把汗:“今年這鬼天氣,熱得要死人了?!?/p>
風慢沒注意到,雨行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就像是兔子蹭地豎起了他的耳朵。
大胖男人打禪似地坐著,一動不動。
“夏天容易下雨,說不定過一會兒就下了。”
風慢一扭頭,就看見雨行從人群里擠過去了。
大家紛紛為這個狗腿子讓開一條路。
雨行倒是溫和端莊,不卑不亢。
他順手打了一個響指,一陣清涼的風從方圓兩米內(nèi)拔地而起,拂過每一個人。
那個管家見雨行來得溫和,又好心供風,便和他道:“哎呀,下什么雨呀這都七月份了,今年大旱,一場雨都沒下過,連個雨點子也沒有。誒,你們不是本地的吧?!?/p>
“哦,慕名而來……慕名而來。”雨行顯得非常得體。
“哦哦?!蹦枪芗曳笱芰藘删?,也就不說什么了。
風慢也懶得管,扭過頭接著看自己的祭歌。
“花開繁盛,草木勃勃?!?/p>
“別看了?!庇晷幸慌乃绨?,低聲興奮道,“我有辦法了,你盡管上,老子保你過這關(guān)?!?/p>
從前兩個人謀劃著干什么的時候,雨行就是負責收集情報的那個,所以風慢并不懷疑他的能力,但是雨行這個過分上心的態(tài)度……
風慢回過頭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終于開口道:“我爹那把刀上鑲了魔金吧。”
排了一整天,從太陽初升排到快要日落西山,兩個人終于在報名冊上簽了名字,而且這個過程還無比復雜。
風慢看著周圍不斷被曬暈倒下的人,心想這其實就是第一關(guān)吧,先把身體不好的篩下去。
“終于弄完了。我去周圍看看,你別到處亂跑?!庇晷薪z毫不見疲憊,“我聽說巫原君今年之所以收徒弟,好像是因為鬼族不太老實。說不定你考的就是這個,天快黑了,我去找找小白鼠給你練練手?!?/p>
風慢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雨行的肩膀:“去吧?!?/p>
報名的事兒弄完,風慢便自己往后山游蕩著去了。
他倒也不是有什么明確目的,就是覺得那天的相遇還挺有懷念的,他過來懷念懷念。
風慢洗了把手臉,躺在一邊的草地里吹風。吹著吹著,他閉上了眼睛。
其實他第一次見到巫原并不是在這片花田里。
而是在祭臺上。
巫原穿著一件雪白的衣服——他前兩天惡補的時候才知道那叫大祭司服——總之看過去重重疊疊,一身云山霧罩的,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配飾,但是不是銀的就是玉的,和那身白衣摞在一起,反倒是看不清了。
巫原站在祭臺上,極度的潔白端正。
風慢并不清楚人能不能用潔白來形容,但如果形容巫原,那就只能是白。
像是初雪……霜花……羊脂玉……冰瓷一樣的白。
不遠處的地面,緊貼著像是什么東西游動過來的刷刷聲,混雜在風聲中,危險又隱秘。
風慢反應慢了一拍。
等他跳起來還手的時候,他左手上已經(jīng)被劃了一道了。
過來的像是鬼族,連實體也看不清。
風慢心里一沉,能修到這份上的鬼族少見得很。
風慢心意一動,臉上就緩緩地顯露出兩道細細的魔紋來。
“哪……”
一陣風聲由遠及近而來,風慢下意識地收起了臉上的魔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