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瘪谊柸A擺手，態(tài)度比那日前來吊唁更多了幾分恭敬，不難看出他是真心欽佩姜宴清，不過他說完就沒再開口的意思了。

一旁的成王習以為常接過他的話：“本王與攝政王敲好路過此處，聽聞姜老將軍歸來故而過來看看，姜老將軍為國征戰(zhàn)，辛苦了?！?/p>

姜合樂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轉(zhuǎn)了片刻，心中明白成王能來必然是褚陽華的意思，不管褚陽華為何帶著成王過來，她都甚是感激，畢竟此事鬧得越大，于將軍府而言便越好。

何況讓陛下以為將軍府與攝政王府走得近也好，如此除了民情民意，皇帝還要考慮攝政王府的態(tài)度。

“多謝二位殿下關(guān)心，末將還需進宮面圣……”姜老將軍又拱手示意了一番，眼見府中馬車已經(jīng)過來，便向二人請辭。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劉路騎馬沖了過來，褚玉潔迅速沖到姜老將軍面前將人護住，褚陽華與成王也后退了一步。

百姓們都抱成一團害怕地看著飛奔而來的駿馬。

劉路跌下馬來，養(yǎng)了兩日的腿本已有所好轉(zhuǎn)，但他為了看著逼真，又將傷口重新挖開。

姜云拉著韁繩勒住了馬，方才前去扶著劉路，裝作才知道來人是誰，驚呼道：“將軍、公主、大小姐，是劉路！”

姜老將軍聽到這話頓時朝劉路看過去。

姜合樂瞧著劉路腳上的傷口，紅著眼眶咬著牙沒有做聲，她分明聽黃大夫說這兩日傷口有好轉(zhuǎn)的跡象，這般必然是……

她上前兩步，扶著劉路，整理了思緒輕聲喚道：“劉路？”

他其實早就問過黃大夫，腿上傷口看著駭人，其實并無性命之憂，可剛才從馬下跌倒卻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此刻胸腔還有些泛疼，他看了眼姜老將軍，又看了眼姜合樂道：“將軍、屬下奉大小姐之命去南詔為您和諸位少將軍與公子送東西，路遇朱雀營副將孫波遭人追殺，屬下等人拼死也未能護住孫將軍，只聽得孫將軍臨死前說徐彤林叛變與南詔和禹王勾結(jié)，且貪功冒進以金牌逼迫將軍前進，不顧將士死活，孫將軍臨死前托屬下等將這隨行竹簡送回，屬下得其余兄弟以死相護，這才將竹簡送了回來。還請將軍收好竹簡為姜家兒郎討回公道?！?/p>

成王聞言瞪大了眼睛，這隨行竹簡送回本呈給陛下本就是慣例，劉路等人怎還被追殺了一路？

劉路開口之時，已經(jīng)有不少聽聞姜老將軍歸來的世家趕來，眾人聽到這話皆是滿臉詫異。

褚陽華淡定自如瞧著劉路，以及來的越來越多的世家，將目光移到姜合樂身上。

察覺到褚陽華的目光，姜合樂恍若未知，從劉路手中接過竹簡：“祖父有傷在身，這竹簡便由孫女替您朗讀？”

姜老將軍留在樊城，對外頭的戰(zhàn)況有所了解卻并不全面，心中也想知道自己的兒孫究竟是為何一個也沒能回來，遂點了點頭。

姜合樂只拿了第一冊在手中，平陽長公主等人上前，各自拿了一側(cè)竹簡瀏覽起來，畢竟又姜老將軍先例在前，他們也都希望未有尸首哥歸來的兒郎還能活著。

瞧著母親和嬸嬸們的模樣，姜合樂紅了眼眶，只是嬸嬸們怕是要失望了，除了祖父是跌落懸崖，禹王并未派人尋找，隨行史官也沒有記載，其余兒郎身死何處卻都是一清二楚的。

“云叔，你先帶劉路回去命黃大夫醫(yī)治。”姜合樂抑住眼淚朝著姜云吩咐。

大渝向來尊崇嫡長子繼承制，有嫡子立嫡子，無嫡子方才從長子開始，皇帝唯有禹王這一個嫡子，若是他不在了，那太子之位成王便為首選。

成王聽到劉路口中禹王的種種罪狀心跳的厲害，但是見褚陽華未有表示也不敢貿(mào)然上前。

平陽長公主對竹簡中的內(nèi)容早有準備，可真真切切看到之時仍舊氣血上涌，更別提幾位夫人第一次看到竹簡。

姜合樂也展開了第一冊竹簡，壓抑著恨意念道：“臘月初五，禹王與護國將軍行至陰山關(guān)，見南詔主力，禹王以陛下所賜金牌逼迫護國將軍全力出擊，首戰(zhàn)失敗，大渝落于下乘……”

百姓們紛紛豎起耳朵聽著行軍記錄，聽到禹王貪功冒進，再想到傳旨的太監(jiān)說的是姜老將軍貪功冒進，個個咬牙切齒。

姜合樂仿佛沒有瞧見百姓反應(yīng)，一卷讀完，又換了另一卷。

當聽到禹王緊閉城門將折沖校尉拒之門外，更是憤怒異常，沉不住氣地以及開始破口大罵。

“禹王這個不要臉的，自己貪功冒進也就算了，竟然還要將臟水潑到姜老將軍身上！”

“就是，折沖校尉為國而戰(zhàn)，禹王貪生怕死竟將其拒之門外，簡直可恨。”

姜合樂流淚聽著百姓所言，語氣哽咽，仍舊咬牙念著：“戰(zhàn)后禹王因戰(zhàn)敗大怒，將士帶回筠山將軍、姜家二郎、九郎尸體，禹王親斬筠山將軍頭顱，下令將二郎、九郎分尸，欲喂狗，親衛(wèi)阻止方才作罷。”

將軍府門外一片寂靜，原本罵娘的百姓也都停了下來。

平陽長公主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二夫人林氏早已沖了出去，嘴上喊著：“禹王，我要你不得好死?！?/p>

而后往皇宮沖去，平陽長公主最先反應(yīng)過來：“將二夫人攔下?！?/p>

褚陽華朝利云使了個眼色，利云立馬會意，上前將二夫人林氏點穴送到平陽長公主面前交由丫鬟婆子，而后行禮：“情急之下屬下失禮，請長公主恕罪。”

平陽長公主擺了擺手，利云也是為了二夫人林氏好她怎會看不出來，何況若無褚陽華的吩咐，利云絕不會出手，她看向褚陽華：“多謝攝政王出手。”

“長公主客氣了。”褚陽華依舊是那副冷漠模樣。

姜合樂瞧著他身形如玉，姜老將軍看他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感激，心中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怎可如此沖動？”平陽長公主這才轉(zhuǎn)身看向二夫人林氏，質(zhì)問了一聲，可責備的話卻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