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懸停在云星華的畫作上,云琯琯心想,這哪里是什么癡呆,分明就是個小天才呀!
她不想這么有氣質(zhì)的天才三哥被誤解成癡癥,咿咿呀呀地鬧騰起來,指向云星華的畫作。
“琯琯是想看三哥的畫嗎?”太后見狀不由莞爾,問道。
嗯嗯!云琯琯用力點頭,太后果然懂她!
“林妃,把星華的畫拿來給琯琯瞧瞧吧,說不定兩個孩子有緣呢?!碧螽?dāng)即看向林妃。
林妃苦笑一下,恭順地回道:“這……不過是小兒涂鴉罷了,怕是只能讓太后見笑。”
語罷正欲從云星華手里取畫呈給太后,卻見云星華先一步捧著墨跡未干的宣紙起身,遞到云琯琯的手邊。
不想云琯琯用小手攥著那副畫,卻是將紙張翻了個面!太后正要笑道果然是小孩子,定睛一看,卻也挪不開目光了——
將這紙張翻過來一看,正是一張?zhí)蟊е片g琯的畫像,畫上的太后垂目望著云琯琯,神態(tài)親昵自然,云琯琯也是靈動可愛,栩栩如生!
“這……”正當(dāng)太后欲要細(xì)細(xì)察看,云琯琯卻又將畫作翻轉(zhuǎn)至另一角度,這下不再是太后和云琯琯的畫像,而是一條在池中游動的錦鯉!
“哎呀,林妃,你也上前來看看!”
畫作被遞到太后手上,太后注視著這幅畫,大為驚奇。莫說一個有癡癥的五歲孩童,便是宮中的許多畫師,都沒有這般的奇思妙想。林妃卻賠著笑,有些興致缺缺。
云星華則是認(rèn)真看向云琯琯,眼神和之前相比有了不同。
這是一個能看懂他作品的妹妹呀。
于是他十分開心地笑起來,喚她:“琯琯!”
云琯琯也很高興,與此同時心中一動。
云星華的表現(xiàn)不像什么癡呆,倒有些類似于前世人們所說的“自閉癥”!
她在前世就出演過自閉癥的角色,除了和他人交往有障礙,患有自閉癥的孩子興趣狹窄,對周遭的關(guān)注程度很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這些孩子也往往更加具有藝術(shù)天賦。
自閉癥也被稱作孤獨癥。
云琯琯心疼這個小小的三哥。她比劃著從云星華手中抓過毛筆,又讓云星華伸出手。
——她希望這個三哥以后不再孤獨。
云琯琯一筆一劃、歪歪扭扭地在云星華手心里畫了一顆星星。自閉癥的孩子也叫做星星的孩子,希望星星以后都能夠陪伴他、保佑他!
“公主可真是可愛……看來就像您說的,這兩個孩子有緣?!绷皱転樵菩侨A高興的樣子,看向兩個孩子的目光滿是溫柔。
太后更是感慨。這么多年云星華都極少開口,她的琯琯果然是小福星!
又在殿中寒暄了一會兒,林妃才以時辰不早為由,拉著云星華告別。云星華依依不舍地同云琯琯揮手,林妃還在寬慰他,以后可以常常來看妹妹。
可剛回到曇華殿中,溫柔端莊的林妃卻立馬像是變了個人。
“你們?nèi)ザ伺杷蟻?,給三皇子洗洗手!”她看著云星華手心里看上去臟兮兮的星星圖案,眼神有些厭惡。
云星華不想洗手。
這是妹妹送給他的禮物呀!妹妹很聰明很特別,能看懂他的畫;妹妹也溫柔可愛,愿意陪著他!
趁林妃不注意,云星華猛地掙脫她的手掌,轉(zhuǎn)眼便逃得沒影。林妃臉色一變,當(dāng)即想要揚聲責(zé)罵他,又顧及被宮人聽見亂嚼舌根,只能恨恨作罷。
這還是三皇子頭一次不聽她的話,之前她牽著三皇子無論去哪里,云星華都會乖乖跟著她,從不到處亂跑!
她的堂妹林貴嬪便是因為云琯琯而被打入冷宮,如今連她的兒子也要因為云琯琯和她離心!
云琯琯果然是個禍害!
覺得云琯琯是個禍害的不止林妃一個。
云承弼陰沉著臉坐在殿內(nèi)首位,趙琦躬著腰走近,聲音還有些哆嗦:
“皇上,容將軍和林大人他們還在外邊跪著呢,說是……說是皇上不收回成命,他們便長跪不起。”
“好啊,這是要逼朕妥協(xié)!那便讓他們跪著吧!”云承弼一拍桌,桌上的茶杯都抖了三抖。
他不過是想給疼愛的女兒辦個滿月宴,外邊跪著的那些人的夫人女兒隨便辦個宴席都不知要收多少賀禮,偏他自掏腰包為女兒慶賀還要被指指點點,說他鋪張浪費!
不過是觸犯了某些人的利益罷了!
云承弼越想越氣,趙琦也沒法讓外邊的官員們改變主意呀,只能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直到有人通報說公主從太后那回來了,來見見父皇,趙琦心中才大松一口氣。
“哎喲,小祖宗,您可算來了!”
趙琦趕忙領(lǐng)著宮女把云琯琯抱到云承弼面前。按照他的經(jīng)驗,只要云琯琯在場,陛下再大的氣也能消的無影無蹤。
果然,云承弼雖說沒有立刻轉(zhuǎn)晴,卻也陰轉(zhuǎn)多云了。
“琯琯,你生母江氏早逝,朕貴為九五之尊,想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你,又處處受人掣肘。現(xiàn)在這些人連為你辦個滿月宴都要抗議,父皇心疼你?!?/p>
云承弼接過云琯琯,小心翼翼地抱在臂彎里,嘆了口氣。
云琯琯也懵了。
她方才才知道店外烏泱泱跪著一群人請她爹收回成命,還以為是什么事呢!不過是個滿月宴而已呀,不辦就不辦,不至于把事情鬧得這么大!
她想安慰云承弼,握著他的手指笑了笑,又搖頭。
“琯琯是說,你不想辦?”
云琯琯沒什么感覺。
前世她有一群很愛她的粉絲,每年的生日都熱鬧得像過節(jié),收到的禮物和信件拆也拆不完;辦一場簽售會,粉絲們的尖叫能把樓頂掀翻。云琯琯習(xí)慣了眾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也習(xí)慣了落幕后在無人問津的地方自得其樂。
她才不會心理不平衡。
現(xiàn)在她更不想皇帝老爹因為這種小事為難呀!
“你啊?!痹瞥绣龊孟褡x懂了她的眼神,心底頓時快慰了許多。
“趙琦,”于是云承弼吩咐道,“你讓外面那些人散了吧,這滿月宴不辦也罷!但要告訴他們,是公主自己不愿大肆鋪張,這才拒絕的?!?/p>
可不是因為他怕被要挾。云承弼目光微沉。他又心念一轉(zhuǎn),把正欲出門通傳的趙琦叫了回來:“等等,讓他們再跪會兒?!?/p>
“這……”趙琦苦著張臉,為容將軍等人默哀。
——誰叫你們要得罪小公主?。?/p>
所有人都沒料到的是,就在這多跪的片刻時間里,殿外傳來消息,大皇子云景煥加入了殿外抗議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