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城,又叫樓陽,氣氛比駱圖想象的要緊張得多,因為當(dāng)他趕到樓城的時候,居然發(fā)現(xiàn)這里已經(jīng)聚集了所謂的二十萬大軍。永陽國已經(jīng)全國發(fā)起了戰(zhàn)爭動員,雖然牧國來的是先鋒部隊,可是后續(xù)將會有多少大軍前來,誰也說不清楚,而樓城,將會是一道極其重要的關(guān)口,因為在其前方是陽水自高原之上傾泄而下,如果不能依陽水固守的話,整個西郡將不再有天險。不過西郡五城已經(jīng)丟了定西城,而其它的三城諸如奇陽、長陽兩城同樣是依陽水而建,隨著陽水的彎曲而三城形成了犄角之勢,那兩城的兵馬自然不可能會調(diào)到樓陽。倒是西郡的郡城府谷調(diào)集了五萬郡兵,不過再自其它諸郡中抽調(diào)了十萬,加上樓陽自身的兵力,說是有二十萬之眾,可見永陽國覺得這一次牧國和望陽國的聯(lián)手,會是一場大戰(zhàn)。
作為從定西趕來樓城,帶著重要消息的匠營代表,駱圖被斥候小隊格外的重視,在確認(rèn)他們身份之后,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樓陽。在重重上報之后,于是駱圖等一行人被擁著進(jìn)了一座看上去十分氣派的府邸。與駱圖一起的蠻沖和華子感覺自己的身體都有些顫抖,因為四面兵甲明亮得晃眼,那森然肅殺的氣氛讓他靈魂都有一種發(fā)寒之感,如果不是駱圖逼著他們親手殺過人,把他們心中的那一股戾氣給逼了出來,也多少帶著些許的殺氣,只怕他們倆的腿都會發(fā)軟了。
入府的只有三人,其他人全都被安排在城外的軍營之中,大軍駐于城外,但是在這城中應(yīng)該是某位大人物的行營。三人隨著領(lǐng)路的軍士迅速穿過幾座大堂,然后便到了一座大殿之中。
“來人可是自定西匠營回來的駱圖……”
“回龍騎將軍,正是駱圖等人,我等奉驍騎將軍之命送他面呈武功侯?!蹦亲o(hù)著駱圖進(jìn)來的幾名軍士一拱手,十分恭敬地回應(yīng)。
“好,你們回去吧,就說人已經(jīng)送到了?!蹦菗踉诖蟮铋T口的中年人淡淡地?fù)]了揮手。
“是……”
“你們?nèi)齻€,隨我進(jìn)來!”被稱為龍騎將軍的人對著駱圖招了招手,轉(zhuǎn)身便入了殿。
駱圖微微有些愕然,他們竟然是來見所謂的武功侯,聽說武功侯是這一次行軍副帥,可以說是整個永陽國的頂層人物。說是副帥,但實際上卻是真正的主帥,因為主帥只是當(dāng)今永陽國國主的三王子掛名而已,誰都知道三王子不過只是掛個名頭,來鍍下金,在未來王位爭奪的過程中會多一些資歷罷了。當(dāng)然,能夠成為這一場大戰(zhàn)的掛名主帥,也足以說明這位三王子在永陽國之中極得寵,而且其背后母族的影響力巨大。
駱圖并不太在意這位三王子是什么樣的身份,對于永陽國之中的王位繼承權(quán)之爭,還不是他所要關(guān)心的事情,他只是心中有些忐忑,他手中的那張行軍圖的份量是不是真的有這么足,不過他在見到陽水的地形之后,便已經(jīng)有些明白,這張行軍圖確實是比他想象的還要重要,因為圖上那一條粗線條正是代表著陽水!那么在陽水線條旁那些丘陵之間的紅色叉叉,以及一些圈圈又代表著什么?并不太費(fèi)解。
大殿之中,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奢華,中間一個巨大的沙盤,山水丘陵森林各種地形活靈活現(xiàn),一條粗長的白色貫穿整個沙盤,那是陽水,而在沙盤的旁邊已經(jīng)有幾位衣甲鮮亮的將軍圍在其中,駱圖的臉色頓時一變,這是什么意思,這些人竟然直接把他引到了這軍事作戰(zhàn)大殿之中來,那巨大的沙盤可是軍中大密,一旦自己發(fā)現(xiàn)沙盤之上有諸位軍中大佬們在上面的推演痕跡,以他這種小角色,只怕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直接禁止離開,而更多的可能就是為了怕軍機(jī)泄露,腦袋直接搬家了。而他從這些人身上的氣勢可以感知,這些人是真正的高手,只怕一個小指頭都能夠?qū)⑺硭赖哪欠N。
“請諸位將軍恕罪,小人什么也沒看見,還請諸位將軍容小人在此稟告完內(nèi)情之后便可退去……”駱圖在看到那沙盤的時候,便立刻止步,直接跪伏于地,不肯上前。蠻沖和華子一驚,臉色也大變,他知道駱圖絕對不會是無的放矢,因為這幾天的相處,他們已經(jīng)深深地信服駱圖的決斷。
“有點意思……你就是那個從定西匠營之中逃回來的駱圖?”一個威嚴(yán)的聲音悠悠地響了起來。
“將軍,我不是逃回來的,而是有重要的消息,必須要趕回樓陽,小人一條命不足惜,可是如果小人送回來的情報能對我永陽國有所幫助,那么將軍說我是逃兵,我也無所謂!”駱圖昂首不卑不亢地回應(yīng),雖然在眾人目光的逼視之下,也絲毫不退縮。
那個開口說話的人漠然地看著駱圖的辯駁,盯了半晌,見駱圖居然不回避他的目光,卻猛然咧嘴一笑,哈哈道:“小子,我喜歡你,有膽子,不過我倒是想看看你送回來的是什么消息?!?/p>
“哈哈,龍襄,你是不是真的老了,你那眼神連一個毛頭小子都嚇不住……”一個笑聲插了進(jìn)來。
“侯爺,龍襄從來不是用眼神嚇自己人的,龍襄只會用手中的劍斬下敵人的頭顱。”那被稱為龍襄的老者不以為忤地笑著道。
“起來吧,把東西拿過來,這沙盤之上并沒有標(biāo)注痕跡,所以,就算是你看了,也不算是窺探軍機(jī)!”那被稱為侯爺?shù)淖咸拍樦心陦褲h聲音十分平和,渾身氣勢內(nèi)斂之極,仿佛根本就感受不到他是一位強(qiáng)者,那應(yīng)該就是永陽國的武功侯了,不過他知道,能夠封為王國的武功侯,那絕對是以戰(zhàn)功起家,必然是一個高手,如果按照大千世界的修為境界來看,至少也應(yīng)該是槃星境的高手,至于是槃星境幾層就不確定了,十涅為槃,槃而返璞,所以根本就感覺不到他身上的氣息和威壓。
駱圖微微松了口氣,也就沒有絲毫猶豫地站了起來,大步來到上首,半蹲于地,自懷中取出一卷皮卷遞了上去。
武功侯微微抬手,駱圖手中的皮卷便已經(jīng)凌空展開了來,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在那里掌握著地圖。駱圖并沒有什么驚訝,身為武功侯擁有這種手段并不算什么,畢竟是槃星境高手,而他不驚訝的原因是在星痕大世界之中,這種手段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他在戰(zhàn)王的時候便可以做到了,可是現(xiàn)在他卻一切歸零了而已,不過他知道未來他還會走上巔峰,因為始神碑可是這世界的巔峰,他必須找到始神碑才能夠找到江敏和菲飛的下落,未來的路太長……
“大家看看!”武功侯輕輕地?fù)]了揮手,那皮卷便直接飛到了龍襄的面前,龍襄抓過皮卷在沙盤之上攤了開來,而后幾名將軍圍了上來。
半晌之后,武功侯才悠悠地問道:“你們從這幅地圖之上看到了些什么?是真是假?”
“這地圖之上,并沒有明確的牧國行軍路線,只不過在這地圖之上標(biāo)注的位置卻十分值得重視?!币幻心隄h子微微皺眉道。
“小子,你這地圖是如何得到的?”龍襄的臉色一沉,冷冷地質(zhì)問。
“小人途中斬殺了牧國一個斥候小隊,從那斥候小隊隊長的身上搜到的此物,因事關(guān)重大,所以,我便帶著身邊的伙伴未去追趕大隊,直接轉(zhuǎn)道來了樓陽!”駱圖淡淡地道。
“牧國的斥候小隊,你和你的人斬殺的?”一位年輕的將軍冷笑了一聲問道,眼里盡是懷疑之色。
“看你的氣息,不過剛剛身合而已,你能殺得了一個斥候小隊……”龍襄也有所懷疑。
“殺人不看修為高低,天時、地利、人和往往比修為更重要!”駱圖不以為然。
“說說,你是如何做到的?!”武功侯并沒有著急,而是淡淡地反問。
“不,你來說……”龍襄卻直接制止駱圖開口,轉(zhuǎn)頭向華子道。顯然,駱圖的鎮(zhèn)定讓他覺得這個人不簡單,他甚至都不確定駱圖說的是真是假,但是看華子與蠻沖兩個人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顯然不可能保持得了鎮(zhèn)定,一個說話慌亂的人或許說的不會太明白,但是想說假話卻不是那么容易。
“啊,我……”華子一驚,沒想到這位看上去氣勢無比強(qiáng)大的年長將軍居然讓他來講當(dāng)時的事情。
“沒事,你看到什么知道什么就說什么……”駱圖只是淡淡地點點頭,十分平靜。
華子吞了吞口水,于是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地講了他們在發(fā)現(xiàn)那小隊牧國斥候的時候,駱圖是 怎么決定進(jìn)入樹林之中的,然后如何讓他們在林間埋伏,如何偽裝出一個目標(biāo)吸引斥候隊伍的注意力,將那些斥候引到自己的包圍圈里來。最后駱圖讓他們親手?jǐn)貧⒘俗詈髢擅夂?,至于駱圖親手殺了阿西的事情,只是直接變成了阿西是在與這兩名斥候拼殺的時候被殺死,而講完這一切的時候,華子差點就要軟在地上了,因為那個老頭子的威壓太強(qiáng),就像是一座山壓在他的心頭,讓他腦子幾次斷片,不過還是斷斷續(xù)續(xù)地將事情講完了,而駱圖卻像是睡著了一般,在那里閉目養(yǎng)神,似乎并不在意華子講的是一些什么,也不加以任何補(bǔ)充,只是靜靜地等著這些大佬們做出最后的決定。
“他講的可是事實?”龍襄那雙巨眼猛然瞪上蠻沖,只嚇得蠻沖一屁股坐在地上,磕磕絆絆地連忙點頭:“是……是 ……是 真的……我,我當(dāng)時就在他手斜對面,我看到……看到他射弩的時候……手,手抖了,所以,那個斥候沒死……只是射射下了馬……”
“嗯,好了,你們兩個可以下去了……”武功侯打斷了龍襄接下來的問話,直接讓人把蠻沖和華子帶了下去,因為他知道,如果任憑龍襄的氣勢威壓逼迫這兩個人,只怕這兩個人會精神失常,因為龍襄身上的殺氣太重了,而那兩個人明顯只是新兵,若非這兩人手中剛剛見了血,有了人命在手,只怕這兩個人已經(jīng)被龍襄的氣勢逼瘋了,不過他卻對駱圖更多了幾分好奇,剛才竟然可以與龍襄直視而不回避,而且現(xiàn)在還如此鎮(zhèn)定自若,這絕對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這個年輕人雖然只是身合境,可是身份卻讓他頗有些懷疑,無論是談吐和見識,皆十分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