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傳來邢玥的尖叫聲。
只見注射器的針頭正扎在她的左手手臂上。
就在邢玥轉(zhuǎn)身的瞬間,文西暗中推了邢玥右手手肘一下,只不過邢玥沒有察覺到而已。
“喂,你怎么回事?”邢玥連忙拔出針頭,怒視文西。
文西無辜地攤手,“我是按照你說的去做啊,誰知道你會刺偏。”
一邊說話一邊觀察邢玥手臂,如果剛才那管口紅真是刺殺馬飛鳴的那種毒藥,此刻邢玥的手臂肯定會僵硬變黑。然而,這種情況并沒有出現(xiàn),邢玥本人也并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慌張,而是有條不紊地找來碘酒涂抹,口中好一頓埋怨,“口紅里頭含有鉛汞等有毒物質(zhì),要是混進我血液里……”
心中已經(jīng)有了結(jié)論,邢玥不是兇手,文西并無任何不好意思,理直氣壯地問:“現(xiàn)在視頻也拍了,那個頭套呢?”
“當(dāng)天就扔了。”邢玥沒好氣地說。
“扔了?”文西當(dāng)場呆住,好一會才訝然道:“你以后不演了?”
“我參加COSPLAY只是為了好玩,哪來那么多時間去演?!毙汐h翻了個白眼。
“扔哪了?”文西不死心地追問了一句。
“秀峰湖廣場門口的垃圾桶。”
“哪個?”
“好笑了,難道你還想去撿嗎?”邢玥看怪物一樣看著文西,“這都好幾天了,早就被環(huán)衛(wèi)工拉去焚燒爐里燒成灰了呢?!?/p>
文西卻是在想,可以通過監(jiān)控來查,是否有人撿走了頭套,如果真被人撿走,就能查出來那個人是誰,只能是硬著頭皮說:“萬一還在呢?!?/p>
“就在廣場出口左邊公交站臺的垃圾桶,你去翻吧。”邢玥不耐煩了,“真是服了你了,你就算要同樣的頭套,直接去淘寶買啊,大不了我告訴你店鋪地址就是?!?/p>
這句話猶如烏云撥日,一下就讓文西豁然開朗。對啊,淘寶,怎么就把這事給忘了呢?兇手不一定是撿邢玥的頭套,也有可能是在淘寶買啊。
當(dāng)即加了邢玥微信,要到了淘寶店鋪地址后笑著告辭。走到樓下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打開淘寶店鋪,查詢到該店的皇后頭套總共交易數(shù)量為12個,想了想,又查詢了其他同類產(chǎn)品,發(fā)現(xiàn)這款皇后頭套還只有這家店鋪有賣。
立馬給江隊長打了個電話過去,說了這邊情況,要他幫忙去查監(jiān)控,看看是否有人去秀峰湖門口的垃圾桶撿邢玥的頭套,另一方面要他去問淘寶店鋪,那12筆交易的買家都是誰。
江隊長有些不解,“我說文西,直接問天南市有誰買了頭套不就行了嗎?何必要知道那12筆交易的全部買家?”
“兇手也有可能先郵寄到其他地方再帶回天南?!蔽奈餍Φ馈?/p>
“還是你想得周到?!苯犻L大笑。
掛了電話,文西找長椅坐了下來,他得捋一捋思路。
兇手為了殺馬飛鳴可是做足了準備。事先準備好頭套,在酒店的攝像頭做了手腳,自動門也是提前卡了石頭,要不是自己正好碰見,恐怕誰都無法將卷發(fā)女子跟兇手聯(lián)系到一起。
就算有人對卷發(fā)女子產(chǎn)生懷疑,那也沒關(guān)系,反正戴了頭套,別人照樣不知道她是誰。
文西點燃煙深吸一口,吐出濃濃煙霧。一陣風(fēng)吹來,煙霧飄散,但心中疑竇卻是沒有吹散,而是越來越濃。
兇手的謀劃布置不用多說,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文西前腳去接暮雪,兇手后腳就發(fā)動,在短短十來分鐘完成了潛入、殺人、斷指奪寶、撤退等一系列步驟。計算之精準,令人發(fā)指。
甚至,文西都在懷疑,商場門口那個保安跟賣紅棗的花白胡子吵架,搞不好也是兇手安排的,目的就是要拖住他。
最讓文西想不通的是,馬飛鳴臨時退票,然后打電話給暮雪才確定酒店,兇手是怎么知道房間號碼的?還有一點,攝像頭是昨天壞的,也就是說,兇手昨天就已經(jīng)知道馬飛鳴要入住八樓,而那個時候,馬飛鳴根本都還沒開房。
就好像,是兇手安排馬飛鳴住進了宏利酒店,并安排他在八樓。
這怎么可能?
旋即,文西眼睛一亮,這種情況也不是沒可能。第一種可能,酒店的前臺是兇手的內(nèi)應(yīng),她故意安排馬飛鳴入住815房間,第二種可能,馬飛鳴早就跟暮雪決定了住815,然后被兇手知曉。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暮雪就在說謊,她其實早就知道要住宏利酒店。
文西皺眉回憶著暮雪跟他說的每一句話,最終,有一個片段在他腦中不斷重復(fù),當(dāng)時他問是誰提議住宏利酒店的時候,暮雪神色黯然,“是他打電話給我的,有通話記錄可以查?!辈⑶疫€補充了一句,“只要有錢,任何人都能讓我來酒店?!?/p>
這句話,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暮雪并沒有回答是誰提議住宏利酒店,只說了馬飛鳴打電話給他。并且在后面補充了這么一句,乍一聽是馬飛鳴有錢,要她去酒店,但也有可能是說,出錢要她來酒店的另有其人。
連忙找江隊長要到了暮雪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響了十多下才通,暮雪的聲音傳了過來:“哪位?”
“我是文西?!?/p>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什么事?”
“你現(xiàn)在在哪,有事找你。”
“不能電話里頭說嗎?”
“不能?!?/p>
又沉默片刻,暮雪說了個地址,“福苑小區(qū),21棟A單元,1302房?!?/p>
……
半小時后,文西按響了1302的門鈴。
有拖鞋聲踢踢踏踏地走到門口,貓眼處隱約有人在觀察,旋即門開,穿著居家休閑服的暮雪面無表情地說:“不用脫鞋了?!?/p>
招呼文西到客廳沙發(fā)坐下,暮雪從冰箱里面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文西,“沒心情泡茶,喝點水吧。你找我什么事?”
“你跟馬飛鳴到底認識多久了?”文西盯著暮雪,沉聲詢問。
暮雪有些惱怒,“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同樣的問題還要我重復(fù)多少次?”
文西也不說話,看著暮雪的眼睛。
暮雪被看得有些不自然,從口袋中摸出手機,翻到通話記錄,找到了馬飛鳴的名字,點了一下,屏幕上彈出跟馬飛鳴的通話明細,幾月幾日幾點幾分通話了多少時間,清清楚楚。
把手機放到文西眼前,暮雪沒好氣地說:“我跟他的第一次通話是在10月6日,總共通話次數(shù)才5次,現(xiàn)在你相信了吧。”
文西也不客氣,接過手機逐條查看,今天上午的通話記錄,確實是馬飛鳴打給暮雪的,通話時間為11秒。而在這之前,最近的通話記錄都是一個星期以前。
11秒?估計也就是告訴暮雪在宏利酒店,再說個房間號就掛了。
“你有沒有馬飛鳴的微信?”文西微笑著,眼神卻銳利如刀。
“沒有?!蹦貉┨谷豢粗奈鳎榜R飛鳴是一個很謹慎的人,除了電話,什么微信、QQ、郵箱、陌陌等一切可能留下記錄的方式,都不會用來跟我聯(lián)系。”
文西哦了一聲,也不征詢暮雪的意見,徑直點開了微信,在搜索欄里輸入了馬飛鳴的微信號碼。
暮雪有些生氣,說:“喂,就算你是警察,也不能隨便侵犯別人隱私吧?”
文西并沒有在其好友中搜到馬飛鳴,這才將手機遞還給暮雪,笑著說:“我可不是警察,所以我不用太在意你的看法?!辈坏饶貉┌l(fā)火,文西接著說,“你說你是主播,平時跟粉絲都是通過什么方式溝通交流?QQ群嗎?”
暮雪蹭地站了起來,走到一間房前,推開了門,面無表情,“我的電腦就在這,QQ還掛著呢,你盡管看。”
換做別人,或許就不看了,但文西只有三天不到的時間,任何小小的線索都不打算放過,還真的起身走進房間。
房間不大但也不小,十來個平方,放了一張多功能的電腦桌,音響跟麥克風(fēng)看起來很專業(yè)的那種,電腦桌前是一張舒適的電腦椅。身后背景墻涂成淺藍色,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掛了幾團棉花當(dāng)做是白云,地板上插了十來根蘆葦,給人一種安靜自然的感覺。
文西毫不客氣地坐在電腦前,翻看著暮雪的QQ聊天記錄,而旁邊的暮雪則是憤怒地看著文西。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估計文西已經(jīng)被暮雪活活捅死好多次了。
正好外頭傳來敲門聲,暮雪想也不想就走了出去,看起來,她一點都不想跟文西呆在一個房間。
“誰?”暮雪的聲音傳來。
門外有人回答了一句,但文西沒聽清。
“我沒有快遞啊。”暮雪疑惑地問了一句。
門外那人聲音大了一些,隱約聽到在報手機號碼。
暮雪哦了一聲,打開了門。
然后,文西就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就好像有人被捂住了嘴巴,嗚嗚嗚的,還夾雜著腳踢在墻壁上的砰砰聲。
瞬間反應(yīng)了過來,來不及起身,腳在電腦桌上一蹬,整個人連同電腦椅迅疾地朝門口飛退!
即將到門口的時候,文西腳尖在地上一點,電腦椅頓時旋轉(zhuǎn)了180°,下一刻,咣當(dāng)一聲,電腦椅的扶手撞在門框上。
慣性使得文西的身體往前沖去,腳尖再次在地上一點,身體騰空而起,如同大鳥般飛進客廳,手中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了一枚鑰匙刀。
只見門口一名戴著棒球帽、口罩與墨鏡的快遞員,正用一條銀光閃閃的鋼絲繩纏住暮雪的脖子往后絞,虧得暮雪的一只手掌卡在了鋼絲繩跟脖子的中間,如此才沒有被絞殺。但根本無法說話,手掌也是被勒得鮮血淋漓。
見到文西,快遞員吃了一驚,也顧不上絞殺暮雪了,松開鋼絲繩轉(zhuǎn)身就跑。
文西想也不想,鑰匙刀脫手而出。
銀色鑰匙急遽劃破空間,“噗”的一聲擊中快遞男子的后背。
但距離太遠,他并沒有被擊倒,而是踉蹌著往前兩步,一頭沖進安全通道。
暮雪眼中全是驚駭,口中終于能喊出聲,啊啊啊的不知道在說什么。轉(zhuǎn)而抓住門,使出全身力氣一關(guān),防盜門發(fā)出一聲巨響。
文西剛沖到門前就被擋住,氣得抓狂,怒喝:“開門!”
暮雪恍若未聞,死死地頂住門,似乎下一秒那個快遞員就會再返回來殺她。
情急之下,文西抓住暮雪的衣領(lǐng)奮力往后一扯,拎小雞般將暮雪扯到身后。
但他怎么都沒想到,暮雪竟然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口中嘶聲喊道:“不要開門,他要殺我,救命……”
文西知道暮雪是被嚇壞了,又急又氣,“我是要去抓他!”
暮雪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松開手。
“關(guān)門!報警!”文西拉開門吼叫著沖進安全通道,只聽得急遽的腳步聲從下方傳來,聽起來那快遞員已下去了四五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