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小魯去監(jiān)控中心查樓層監(jiān)控,江隊長找酒店征用了一間客房,把暮雪帶了進去,招呼她在會客沙發(fā)坐下。
江隊長進房間默不出聲地坐在床側(cè),拿出手機翻看。并不是他很無聊,而是這樣可以減緩暮雪的壓力,當(dāng)然,需要增加壓力的時候,他又會是另外一種做法,警察辦案也是很靈活的。
文西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暮雪,坐在對面,“我的職業(yè)是保鏢,這次的任務(wù)是護送馬飛鳴去香港,原本定的是今天的飛機,但他臨時改變了行程,說是要跟你見面?!?/p>
暮雪已沒有了之前的驚慌,但仍然有些迷茫與不知所措,美麗的大眼睛充滿疑惑地看著文西。
文西坦然相告,“現(xiàn)在馬飛鳴死了,你我都有嫌疑,畢竟,當(dāng)時在現(xiàn)場的就只有我們兩個?!?/p>
暮雪頓時急了,“我進去的時候,馬總都死了,我能有什么嫌疑?酒店的樓層不是有監(jiān)控嗎?我進房間就出來了,能做什么?再說了,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有嫌疑的也是你?!?/p>
情急之下,暮雪本能地摘除自己,至于會不會讓文西被動,卻也不顧不上了。
文西笑了笑,“誰知道我們是不是一伙的?”
暮雪驚道:“我來這之前都不認識你!”
文西朝江隊長努努嘴:“你問江隊長,他信嗎?”
暮雪轉(zhuǎn)頭望向江隊長,焦急地解釋:“江隊長,我真不認識他?!?/p>
江隊長抬起頭來,似笑非笑,“認不認識,你說了不算?!?/p>
暮雪更是花容失色,這時,文西輕咳一聲,“暮雪,你只要將你所知道的告訴我就行,盡量不要遺漏,我保你沒事?!?/p>
被文西這么一嚇唬,暮雪連忙說道:“說,我說,我跟馬總其實也沒認識多久,一個月前,他在我的直播間里打賞了幾艘豪華游輪,然后問我要微信號,跟他吃過兩次飯……”遲疑了一下,似乎在猶豫什么,咬咬牙接著說:“中間開過一次房,但我們平時真的沒往來。”
“來宏利酒店是你提出的建議,還是他?”文西盯著暮雪的眼睛。
“是他打電話給我的,有通話記錄可以查?!蹦貉┣榫w突然低落,“像我這種主播,只要有錢,任何人都能讓我來酒店。”
文西看著暮雪若有所思,好一會才望向江隊長:“江隊,你有什么要問的?”
江隊搖搖頭,沖暮雪說:“手機記得保持通暢,如有需要,我們會打電話給你?!鳖D了頓,從身上摸出張名片遞給暮雪,“你要是想起來什么,也可以打給我。沒事了,你先走吧?!?/p>
送暮雪到門口,江隊長招呼保安送暮雪下電梯,轉(zhuǎn)身回房,摸出煙盒,丟了支煙給文西:“你怎么看?”
文西叼著煙,先給江隊長點燃,這才給自己點,深吸了一口,吐出濃濃煙霧,“這個女人不簡單?!?/p>
“哦?”江隊長饒有興趣地問,“怎么就不簡單了?”
“只是一種感覺?!蔽奈髀柭柤?,“她在得知出了命案后,該害怕的時候害怕,該吃驚的時候吃驚,一切反應(yīng)都跟平常人無異,但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卻是非常從容鎮(zhèn)定,跟剛才比起來,反差很大?!?/p>
江隊長沒好氣地說:“現(xiàn)在出人命了呢!好好想想,幾年前你第一次見到尸體是個什么德行吧。”
文西哈哈一笑,旋即收住笑聲,疑惑地問:“江隊,這個葉勝男怎么回事?我跟她沒仇吧?怎么就跟不共戴天似的?!?/p>
“之前都好好的,也不知道今天吃錯了什么藥,突然就針對你。”江隊長罵了兩句,拍了拍文西肩膀,“不過,你放心,再怎么說我還是正職,她還能翻天不成?不說這糟心事,走了,看監(jiān)控去?!?/p>
監(jiān)控室在宏利大廈的空中花園這一層,三十多平米的房間,中間擺了一個控制臺,上面是各種按鈕開關(guān)以及紅紅綠綠的指示燈,墻壁掛著液晶大屏幕,切分成九宮格的畫面,控制臺前坐著保安,一名穿黑色西服的工作人員背著雙手,靜靜地站在保安身后,而在保安的旁邊,小魯正一臉郁悶地看著屏幕。
見到文西跟江隊長,小魯張口就抱怨,“八層的攝像頭壞了。說是今天早上壞的,酒店早就打電話給廠家,要明天才派人過來修?!彪S即嘀咕了一句,“是巧合倒也罷了,就怕不是巧合?!?/p>
文西指著屏幕,“電梯里的攝像頭有沒有發(fā)現(xiàn)?”
“從你離開815去商場一直到你返回,中間半個小時并沒有人在八樓下。”小魯雙手一攤。
“會不會兇手早就在八樓定好了房間?”江隊長想到了一種可能,“小魯,有沒有找前臺索取八樓住客的資料。”
小魯苦笑,“我問了,八樓只有兩間房入住,除了815,另一間808住的是七樓開展會的兩名員工,當(dāng)時他們都在七樓,現(xiàn)場最少有十名同事可以證明?!?/p>
“宏利酒店生意并不差啊,為什么整層樓只入住了兩個房間?”江隊長有些不解。
一旁的黑西服工作人員連忙解釋:“七樓是我們酒店的會議室,如果舉辦展會或者晚會什么的,動靜非常大,經(jīng)常被住客投訴,后來,酒店有了不成文的規(guī)定,在沒有客滿的情況下,一般不安排入住八樓的房間,除非客人自己要求。”
文西點頭,突然問道,“能不能看下安全通道的監(jiān)控?”
保安不等小魯吩咐,立馬將屏幕畫面切換到七層到八層的安全通道,鼠標拖動回放,畫面沒有任何變化,說明這段時間內(nèi)并沒有人從安全通道經(jīng)過。
文西雙眉緊鎖,“如果兇犯不走安全通道,也不乘坐電梯,還有什么辦法能到八樓?總不可能爬下水管吧?再說了,現(xiàn)在的酒店也沒有外露的下水管可爬?!?/p>
江隊長輕咳一聲,說:“麻煩這位兄弟,看下八層到九層的監(jiān)控?!?/p>
小魯頓時就一拍腦袋,“對啊,兇犯可以從九樓往下走?!?/p>
保安將畫面切換,拖動視頻進度,但該時間段內(nèi)仍然沒有人經(jīng)過。
“這就有些奇怪了,那兇手是怎么來的,又是怎么走的,”文西摸著下巴盯著屏幕思索著,似乎想到了什么,“哥們,倒回去重放一遍。”
保安依言照做,播放到一半的時候,文西突然說停,指著暫停的畫面,“你們看窗戶。”
畫面中,一個白藍豎條相間的大氣球露出上半截。
“這是七樓展銷的廠家放在酒店門口的空飄氣球,氣球下懸掛的是條幅?!北0步忉?,拖動鼠標,可以看到該氣球在窗戶中左右擺動。
“我知道這是空飄氣球。”文西笑了笑,“麻煩再切換到七層上八層的畫面。”
保安再次切換畫面拖動視頻進度,但從頭到尾畫面都是一動不動,窗戶也沒有出現(xiàn)飄在空中的條幅。
“既然九樓窗戶能看到氣球,八樓窗戶也應(yīng)該能看得到條幅才對?!蔽奈鞒谅暤?,“現(xiàn)在這種情況,只能說明一點,攝像頭被動了手腳……嗯,麻煩兄弟左右擺動下攝像頭?!?/p>
保安控制了一下,但畫面仍然是一動不動,不由訝然出聲:“這是怎么回事?”
攝像頭擺動,畫面就會跟著擺動,這是常識。現(xiàn)在畫面居然不動,肯定是哪兒出了問題。
“攝像頭前面應(yīng)該貼了張該角度的通道照片。”文西望向江隊長,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奈,這兇手還真是思慮縝密啊。
黑西服工作人員反應(yīng)非??欤牧伺谋0驳募绨颍骸巴ㄖ值苋ツ沁吙纯??!?/p>
待得保安用對講機呼叫完畢,文西又要他測試了一下其他樓層的攝像頭,發(fā)現(xiàn)安全通道從五樓到八樓的攝像頭全都被做了手腳,一樓到五樓的卻沒問題。
片刻后,對講機里傳來回應(yīng),說是那幾個攝像頭果然被人動了手腳,均掛了張照片在鏡頭前。保安欽佩地看向文西,然后好奇地問:“這人既然能弄壞八樓走廊的攝像頭,為什么不把安全通道的攝像頭一起弄壞,反而貼照片這么麻煩?”
“壞一個攝像頭有可能是設(shè)備故障,但同時壞幾個攝像頭的話,就容易被人懷疑。而且,八樓樓層有服務(wù)員與住客走動,貼上照片后畫面始終一動不動肯定不合情理,反倒是安全通道平時很少有人經(jīng)過,畫面不動你也不會留意?!蔽奈髅鰺熀猩⒘艘蝗Γ掍h一轉(zhuǎn),“兇手既然在這三層的攝像頭動手腳,從五樓空中花園潛入八樓的可能性就很大,除了電梯跟安全通道,還有那些通道可以進入你們酒店的空中花園?”
說到這,文西心中一動,接著說道:“譬如說,通往商場的那種自動門?!?/p>
黑西服工作人員微一思索,“除了自動門,還真沒有其他的通道了,這種自動門總共有三處,都需要房卡才能開啟?!?/p>
下一秒,文西想到了在空中花園遇到的卷發(fā)女子,皺眉道:“搞不好是她?!?/p>
“誰?”江隊長跟小魯都是眼睛一亮。
“我當(dāng)時接了暮雪從商場往空中花園走,經(jīng)過自動門的時候發(fā)現(xiàn)門被人用小石頭給卡住,無法關(guān)閉,然后我就踢開了那塊石頭,再然后,一個高高瘦瘦的卷發(fā)女子從酒店跑了過來,她打不開自動門,最終還是我?guī)退蜷_的?!蔽奈靼櫭蓟貞?。
“多半跟她有關(guān)!”小魯激動得一拍大腿,“兇手就是從商場通過自動門到五層,然后從安全通道到八層,殺了馬飛鳴以后再原路折返,沒想到被文哥碰到……對了,能調(diào)出商場那邊的畫面不?”最后這句話卻是跟保安說的。
保安搖頭:“商場跟我們不是一家公司,看不到他們的監(jiān)控?!?/p>
“那你調(diào)出空中花園這一塊的監(jiān)控?!苯犻L連忙說。
保安一通操作,屏幕畫面切換到空中花園,快速后退,在看到一名卷發(fā)女子從酒店跑出來的時候,果斷暫停。
“就是她!”文西肯定地指著該女子。
保安快速地切換畫面,最終找到了一個面部特寫,五官輪廓清清楚楚。
“外國人?”小魯頓時罵了一句,“這可有些麻煩?!?/p>
“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江隊長瞪了小魯一眼,“有證據(jù),照樣抓起來打靶!”
這時,旁邊那名黑西裝工作人員咦了一聲,“這人我好像在哪見過?!?/p>
“在哪?她是誰?”江隊長大喜望外。
“讓我想想?!惫ぷ魅藛T敲著腦袋,閉目思索,十來秒后,猛地睜開,“我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