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來峰一山獨秀,宛如一支長劍插在杭州灣以東的江海面上,無影怪在她三歲時從林里撿到一只純黑的狼崽,取名叫黑虎,就是這只黑虎伴著小綠鶚度過童年一直到她長大,黑虎成了她惟一的朋友,最真摯的伙伴。
黑虎和小綠鶚親密無間的友誼使無影怪越來越感到不安,有時綠鶚一連幾天不同他說話,陪著黑虎默默地想著心事,一天晚上,無影怪乘綠鶚睡著,抱出黑虎施展輕功掠過大江,一下把黑虎送出杭州。
第二天綠鶚醒來,不見黑虎,滿山遍野去找,找了幾天不見黑虎,她感覺是爹把黑虎送走的,因為只有爹才能使黑虎離開這座山,只要黑虎在飛來峰它肯定會回來的,現(xiàn)在已有四五天沒回來,說明黑虎被送到很遠的地方,而這樣做只有爹能辦到,于是綠鶚一氣之下,離開了飛來峰。
綠鶚漫無目的從杭州找到紹興,一路上倒看見不少的黑狗,就是不見黑虎,久住山上,世間的繁華景象使她感到十分新奇,大開眼界,一路倒不寂寞,因為不習(xí)慣吃烹調(diào)出來的飯茶,綠鶚經(jīng)常到山上抓山雞、野免之類的燒著吃,今天中午抓到一只肥大的山雞,燒得噴香可口,找個破廟,騰身一躍坐在橫梁上津津有味的啃起山雞腿,而更使她吃驚的是,她看到了尋覓多時的黑虎,黑虎的受傷使金玉雙煞大吃苦頭。
綠鶚摟著黑虎的頭百感交集,旁若無人的哭起來,使金玉雙煞這樣恩愛情深的老夫妻也為之愕然,他倆怎么明了綠鶚與黑虎的感情,加上綠鶚從小與世隔絕,不懂外面的人情世故,什么情不外露她聽也沒聽過,柳天賜感到一片溫暖,情不自禁地舔了舔綠鶚的嫩臉,他也沒想到綠鶚對自己如此情有獨鐘,一個少女和一匹黑狗竟毫無顧忌地抱頭痛哭。
“走,黑虎,我們走?!本G鶚站起身,擦了擦眼淚,招呼柳天賜走,柳天賜爬起來,跟在綠鶚身后,金玉雙煞斗志全無,金煞正為玉煞包扎傷口,玉煞含情萬丈的凝視金煞,風(fēng)平浪靜之后,破廟里竟是青光盈盈。
而正要離開的綠鶚忽然發(fā)現(xiàn)破廟門被兩個一前一后的人影堵住了,兩個人什么時候站在門口誰也沒有注意到。
綠鶚看到的是兩個極有表情的人,一黑一白,穿黑袍的老人嘴里悠閑地吸著旱煙,吊起的三角眼射出的眼光似乎不是在注視某個物體而是毫無目標,仿佛你又在他的眼光籠罩下,他只是平淡地看著,但那種眼光冷冰冰的,讓人不寒而栗,門右后邊的白衣老人背負著一把劍,天庭飽滿,慈眉善目,太陽穴向外突出,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知道內(nèi)功修為不同凡響。
這兩個就是在江湖銷聲匿跡十年的白佛黑魔。不是消失,其實他倆一直走在江湖,自從最后一次東贏山?jīng)Q斗,七海龍尊吩咐他倆去尋找額上有紅痣的武林奇才,來裁決他倆的勝負,這種找尋一直沒停止過,從北疆到南荒,從西域到東海,足跡幾乎踏遍了中原大地。以往他倆都是各自行走江湖,一個懲惡揚善,一個無惡不作,所以將武林鬧得沸沸揚揚。現(xiàn)在他們連在一起,生怕誰先找到那個武林奇才,于是就亦步亦趨,一個作惡一個行善互相克制,就變成了他兩人之間的事,所以這十年間兩人惡善同施,但江湖上沒留下他倆的任何手筆,武林人士還以為他倆隱退江湖或者雙雙戰(zhàn)死。
“小白,我倆把這條黑狗燒著吃了,這味道肯定不錯?!焙谀О追鸨臼潜积堊鹜惶焓樟舻膬蓚€孤兒,難說哪個為師兄,哪個為師弟,所以他們一直以“小白”“小黑”相稱,黑魔話剛說完一柄旱煙卻指向綠鶚的面門,白佛的劍已如影隨形跟上,突然一股煙劍直射向柳天賜的面門,這種聲東擊西的手法還是使白佛慢了半拍。
眼看煙劍就要洞穿柳天賜的咽喉,突然雷電交加,風(fēng)聲大起,破廟轟然倒塌,天空迸射紅、綠、藍三色光柱,整座山峰似乎天崩地裂,耀眼的強光過后,一顆紅色和一顆綠色的佛珠分別從白佛黑魔身上緩緩地騰空而出,又緩緩盤旋在黑狗的肚子上,黑狗的肚子皮晶亮透紅,似乎能看到一根根蠕動的腸子,里面有一顆藍色的珍珠,一紅一綠的紅珠就是圍繞在這顆藍色的珍珠緩緩地盤旋,“波”的一響,黑狗的肚子裂開一條長縫,一紅一綠的兩顆佛珠鉆進了肚子與藍色的珍珠融為一體,慢慢地那條縫就彌合了,風(fēng)聲雷聲消失了,大自然又歸于平靜,從樹的間隙里射下萬縷金光。
一切都發(fā)生了,又一切都沒發(fā)生,只有殘垣斷壁提醒人們還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五人驚疑地看著所發(fā)生的一切,只有黑狗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白佛、黑魔冥冥中感覺到什么,不錯,他們找到了所要尋找的人,但他又不是人,那師父的佛珠怎么又在他身上發(fā)生了功效?其實他倆也不知道柳天賜已吞下了藍珍珠,龍尊祖上本姓吳,龍尊成了江湖第一的武林至尊,通天徹地,悟出了許多的武林精神,集自己畢生的武學(xué)采華山九頂?shù)恼鏆馓釤挸鲆活w藍珍珠,原后埋在吳氏的龍脈山上,吳氏祖宗的龍脈山地處黃河發(fā)源的瑤臺,古代帝王常在這里登臺祭天,傳說以前的黃帝和炎帝在這里留下一顆紅色和綠色的佛珠,龍尊的藍珍珠與之發(fā)生感應(yīng),紅綠珠在瑤山巔發(fā)出龍吟,龍尊沿峭壁登攀而上取回這兩顆佛珠,他推算十年后武林將有一場浩劫,有一個額上有紅痣的武林奇才才能挽救這場浩劫,于是就吩咐白佛和黑魔尋找這位武林奇才。
誰知柳天賜竟被逼吞下藍珍珠,這藍珍珠凝聚了龍尊一生的武學(xué)心血,與紅綠佛珠相互感應(yīng),就能產(chǎn)生天地之靈氣“三氣歸真”,也就是說柳天賜身上已經(jīng)蓄集了龍尊至高無上的武學(xué)功力和天地之靈氣,就像一片蓄滿水的大湖,是造福于民灌溉良田,還是洪水泛濫,就靠天意導(dǎo)向。
白佛、黑魔不覺欣喜若狂,白佛身影一晃,卷起柳天賜如飛一般向東掠去,黑魔急叫“等……我”跟著飛射而去,瞬間,一白一黑兩點已消失在東邊的天邊。
東贏山山峰俊秀,在海中蜿蜒曲折,仿佛凌海飛舞的蛟龍,山上奇峰怪石,石洞密布,柳天賜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石洞里,身邊沒有一個人,醒來后發(fā)覺得自己全身通泰,說不出的舒服,伸了一個懶腰,“砰”突然洞兩邊的石壁被擊穿兩個大洞!
柳天賜驚愕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握緊拳頭向洞外松樹打去,松樹攔腰而斷,由于用力過猛,震得木屑橫飛。
不一會兒,他又聽到自己身上的骨骼爆響,人變高大起來,把狗皮撐破了,丹田之處一陣熾熱,好像身體炸裂一樣有使不完的勁,柳天賜被自己的這一變化驚呆了,仿佛自己已脫胎換骨,他變得焦躁不安,是的,這種變化太離譜了,他一下子不能接受,也不能適應(yīng)這種變化,他渾然不知三色珠已在他身上起了作用,產(chǎn)生了功效。
柳天賜發(fā)足狂奔,發(fā)出“嗚嗚”的狗叫聲,這狗叫聲如龍吟在群山間回蕩,經(jīng)久不息,山中的動物驚恐的四處逃竄,他覺得自己在飛,從一個山峰縱向另一個山峰,耳邊只聽見松濤陣陣,他手舞足蹈,頃刻間,飛沙走石,大片的松樹轟然倒地,然后滿山飛奔,又狂呼亂舞,他要發(fā)泄自己的體能,把自己累死,由于他身上的功力如奔騰不息的江河,但又不能收發(fā)自如,柳天賜只能讓它一瀉千里,終于,經(jīng)過三天三夜的奔跑,他終于困了,他倒在一個巨石邊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總之柳天賜是在一片霞光中醒來,多么明凈的天空,湛藍湛藍的天空,清風(fēng)拂面送來沁心的花香,許多不知名的鳥兒在空中婉轉(zhuǎn)歌唱,柳天賜睜開眼睛,覺得很是愜意舒暢。
忽然,他發(fā)現(xiàn)面前黑壓壓地蹲著許多怪獸,有獅子、老虎、狼……它們有規(guī)律的排成隊,都帶著恭敬的神態(tài),見柳天賜醒來,趕忙向他叩首,柳天賜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驚疑不定,猛的幡然醒悟,原來自己還是一條狗,雖然狗皮已撐破,顯然有點衣不遮體,但狗的嘴臉還在,加上自己功力已非同小可,縱躍狂呼,把整個東贏山的動物給震住了,動物界一直遵循勝者為王的條規(guī),誰最兇猛,誰就是百獸之王,獅子、老虎……這些兇性殘暴的動物看到自己的同類這么威武,就爭先恐后地朝拜這只天狗,不知何方來的神圣,柳天賜躍下巨石,高興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最前面的獅子頭,獅王低下頭驚懼地點了三點。
柳天賜不由覺得黯然,難道自己永遠穿著一身狗皮和這些動物為伍嗎?忽然他聽到有人的說話聲音從很遠處穿過來,現(xiàn)在的柳天賜已聚集了七海龍尊兩三百年的功力加上天地精華,他能聽到十幾里之外的細微聲音,如他能將體內(nèi)的內(nèi)力加以開發(fā),他還能聽到天籟之音。
這時他聽見說話聲中夾有兵器的撞擊聲,急忙循著聲音飛奔而去。
他看到白佛和黑魔邊爭吵邊廝殺。
“這黑狗終究是狗,他身上帶有狗性,必須先消除他的狗性,才能引他入正道,所以我教兩天你教一天,這才合理?!?/p>
白佛將師父所說的武林奇才帶到東贏山,心中無不擔憂,所以就提出這樣的要求。
“虧你還是自稱武林正道白佛,占盡便宜還滿嘴仁義?!?/p>
黑魔不直接回答白佛,反唇相譏。
“這條黑狗定有蹊蹺,要不然就是一條神狗,他身上已有師父兩三百年的功力,前幾天他所展現(xiàn)的功力,我和你是望塵莫及了,功力已在你我之上,我倆的任務(wù)就是如何引導(dǎo)他正確地使用這些功力?!卑追鹩窒袷菍谀дf,又像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