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自然不是如此的。
當樸笑兩人的身形出現(xiàn)之時,他的經(jīng)驗便已告訴他這一次的阻殺者遠非方才一路上的阻殺者可比。所以,他的右手在自己的腰際一摸一送,數(shù)根細如蛛絲的紅色絲線已電射而出!
他并沒有輕視兩個迎面而來的年輕人,所以他所用的暗器也是極為獨特的一種。
暗器出手,他的身形沒有絲毫的停滯,這是因為他知道即使自己的暗器能如愿以償?shù)負糁凶约旱墓裟繕?,但如果腳步稍滯,身后的三個人就可在不及眨眼的一瞬間追上自己,尤其是牧野靜風,他的輕功已臻化境!
被他們?nèi)藝?,自己又已受傷,豈能幸存?
樸笑二人見對方似乎毫不畏生死,先是一驚,但很快便立即察覺對方的右手甩出幾縷金屬般的絲線向自己射來,其聲清脆悅耳至極,就如同有纖纖玉指撥動一根琴弦一般!
只是這種聲音是要奪人性命的聲音!
數(shù)根細如游絲般的金屬線,俱是疾射樸笑二人的眉心!
暗器射向任何部位所帶來的震撼都不及射向眉心時的感覺讓人心悸。樸笑二人心中齊齊一凜,攻勢不由自主地一滯,刀鋒一偏,已由攻勢轉(zhuǎn)向守勢,向逼射而致的金屬細絲封掃過去。
刀身與這幾乎不像是暗器的暗器一接實,樸笑立即感到了不妙之處:金屬細線所走之線路,并不是簡簡單單的直線,而是以極小的幅度極快的節(jié)奏蜿蜒而進!
換句話說,線狀暗器是以波狀起伏疾進的,只不過其“波”很小,讓人難以察覺罷了。
無怪乎它劃空而過時的聲音如此清脆響亮,分明是它與空氣激烈的摩擦而形成的。
手上感到微微輕震之后,線狀暗器已貼著刀身再進,它那獨特的出擊方式,使得外物很難輕易阻住它的去勢。金屬細線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去勢刁鉆古怪!
樸笑心一沉,右腕一翻,刀鋒橫橫一擋,同時雙足疾點,反向掠出。
對于這樣獨特的暗器手法,他自忖自己未必能夠應付下來,所以他決定以撤退來保身。
但他沒有想到對方的線狀暗器在與他的刀相接觸之后,就不再是憑空無借力之處,而是附于其刀上,然后如毒蛇般飛噬而出!
如此一來,無論他橫刀退身的動作有多快,仍是無濟于事的。
當樸笑還未醒過神來時,只覺手頭一緊一痛,右手力道突然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刀就這般不由自主地撒手而落!
樸笑心涼如水!
此時,如果蒙面人手中又有兵器,那么只要他順勢而發(fā),樸笑已沒有回轉(zhuǎn)之余地了,即便沒有兵器,只要他那神奇的暗器接踵而出,乍失兵器的樸笑仍是無法迅速應變的。
更讓樸笑心驚的是在他的刀被暗器“奪”下之時,他又聽到了“當啷”一聲金鐵交擊之后,他知道這一定是自己的師妹也遭受了與自己一樣的慘運。
莫非自己師兄妹二人今天竟要在對方舉手投足間齊齊倒下不成?
他沒有倒下!
這不是因為蒙面人發(fā)了仁慈之心,而是因為牧野靜風在此時已揮劍出擊了。
沒有人敢忽視牧野靜風的蓄勢一劍,他的劍所攪起的漫天勁銳之氣足以給任何對手以足夠多的壓力。
蒙面人本欲射向樸笑師兄妹的幾枚暗器此時立即改變了目標,反手疾揚,以阻攔牧野靜風,他相信在自己的暗器之下,沒有誰可以不認真應付。
他身上的暗器似乎永遠也用不完,信手拈來無不是讓人血濺五步的銳器!
他此時的目標是極其明確的,那就是從眾人追殺中脫身而去。他知道自己敗局已定,惟有保存自己,日后方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可惜他不知道牧野靜風在暗器上的造詣也已達到爐火純青之境,他在倉惶之中反手探出的暗器,其手法之精絕自然打了折扣。
這便給了牧野靜風以可乘之機!
寒芒如曳尾之流星標射而來之際,牧野靜風心頭一動,本是追襲蒙面人的長劍一晃,以快不可言的手法吞吐出電,數(shù)枚暗器在長劍的撥送之下,竟如同鬼魅附身般折了方向,反向蒙面人射去!
這正是空靈子所傳暗器手法中的“偷梁換柱”!
當蒙面人突然意識到身后之人竟然也能夠使出自己所學過的暗器手法而吃驚不已時,他幾乎已沒有任何應付的時間了。
何況,巨大的震驚使他的反應已不及平日快捷!
右肩肋處及左足同時一痛,蒙面人悶哼一聲,便如同折了翅的鷹隼一般斜斜折落!
若在平時,幾乎沒有什么暗器可以傷著他,因為他對暗器的了解,比對自己十指的了解還多!
但他沒有料到世間除了他之外,居然還有人可以將一招“偷梁換柱”使得如此出色!
他的心中閃過一個讓他心驚肉跳的念頭:莫非……?
沒容他作更多的思索,牧野靜風已如風般飛旋而至!
蒙面人的右手堪堪觸及自己懷中的又一暗器之時,忽覺背心一涼,牧野靜風的劍尖已劃開了他的衣衫,冷冷地抵在他的背上。
劍尖下面,就是心臟。
蒙面人長吁了一口氣,全身本是繃緊的肌肉慢慢地松弛下來了——他那神出鬼沒的暗器本可以使他在危急的情況下轉(zhuǎn)敗為勝,但他知道在牧野靜風這樣的對手面前,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既然如此,何必做徒勞無益之事?
此時,他心中所想的是:不知霸天城主從何處覓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