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醒后,他居然變化不少,要二丐傳他武功,仿佛他明白用武可以強身健體,而且可以有力的自衛(wèi),再不被狗咬,聾丐賭輸了,當然求之不得。
誰知學了一點皮毛功夫,還是被狗咬,而且是傷上加傷,賈銘心灰意冷,暗嘆道:“吾本乞丐,其命自賤,被狗咬,乃是天經(jīng)地義似的!”他的理智開始有些退了,神智也不清,只是一味的向前狂奔,仿佛要奔向?qū)儆谒牡胤剑堑胤娇梢钥吹阶约旱募胰?,可以有自尊的地方?/p>
誰知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他發(fā)狂的向前奔,頭腦渾亂的時候,忽聽得“得得”的馬蹄聲匆匆而來,還有粗聲粗氣的吃喝聲;腿上巨痛攻心,一個踉蹌,再也堅持不住,“咕略”倒了下去,只聽到“呀!有人昏倒了!有人昏倒了!”那聲音仿佛就在耳邊,又仿佛就在天際,很快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賈銘慢慢的醒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一間收拾十分干凈,四壁有書畫的雅致房間里,心里一陣零亂,暗忖道:“我在哪里,難道我死了!”
想到這里,賈銘雙手撐榻,就欲坐起來,才發(fā)現(xiàn)榻上酥軟無比,比他的行宮用厚厚的枯草鋪成的大榻還要舒服,暗嘆:“這是人住的地方!”
身體一動,四肢的傷痕又是一陣巨痛,賈銘漸漸回憶,方才記起自己去找柳院柳柿論理,誰知理到論了,又被狗咬,這次倒怨不得別人,只能怨自己,于是又嘆道:“命本來就賤,只有被狗的份兒……”
若是不被狗咬多好!”
此時他沒有太多的乞求,只求不被狗咬,他又豈知這世上最痛苦最傷悲的是被人咬,而且下場也特別的慘。想到這里,賈銘又想到了聾啞二丐,不知他們的腿是否可以站起來,是否可以下山找吃的,他又怎知二丐尾遂他去了柳院!
想到聾啞二丐,口頭上雖然沒有承認他們?yōu)閹煾福鼐箓鬟^他幾招幾式拳腳功夫,他心里默默認了這兩位師父,于是他雙眼望著屋頂,回憶起聾啞二丐給他的招式,但他基本功,幾乎沒有,只能懂得模糊,此時想來,倒也清晰能見,悟性強了許多,似乎他更加聰明了些。
自從他第一次被狗咬后醒來,自己腦海里仿佛多了許多東西,但這些東西總?cè)缑闪嗽茻煟朴兴茻o!
就在他想的出神時,門“吱呀”開了,一個布衣侍僮走了出來,收拾了一番,到榻前一看,見他雙眼圓睜,看著屋頂發(fā)神,立時喜道:“喂,你醒了么,別做出這個樣兒,會嚇死人的!”
賈銘聽到聲音,驚然轉(zhuǎn)頭,見是個白凈小僮,伶俐之極,立時喜道:“啊,我醒了,是你救了我!”說著賈銘就欲坐起來,但四肢一痛,頹喪道:“怎么還這樣痛?”
“不用著急,你安心養(yǎng)傷,我家主人吩咐過,要好好照顧你,不得有誤!”
“哦,你主人救了我,你主人是誰,我想見他,親自向他道謝!”
“不用謊,有的是時間,我們家主人就是凌風縹局的總縹頭啦!”
說到凌風縹局,那小僮立時自豪的有些洋洋得意,似乎引之為榮!賈銘聽得凌風縹局,立時心神一動,大驚道:“嫖中雙局的凌風嫖局,那你們主人就是……就是凌志凌前輩,是吧!”
賈銘本來只知江湖上有個凌風嫖局,而不知凌志其名,只因他不是江湖中人,沒在道上混,江湖傳聞,只知道些粗略東西,但腦海中兩轉(zhuǎn)兩轉(zhuǎn)間,凌志的名兒就出來了,賈銘像是以前在何處聽到過!
那小僮點了點頭,又有些不解道:“你是丐幫赫赫有名的聾啞二丐的徒弟,怎么武藝如此之差,竟然被柳院看家犬咬傷,連我這小角色也不怕它們呢!”
賈銘聽之,立時一驚,又難堪的笑了笑道:“是我天生管鈍,怎可與聰慧的小哥相比!”
頓了頓又問道:“你是如何知曉這一切的!”
“天下哪有我們凌風縹局不知道的事!”說這話時那小懂洋洋得意,賈銘簡直有些難受,但不知為何,心里又有些不以為然的滋味。
“那日,聽說你昏倒在大街上,被主人救起,帶到了這里,這里是蘇州分局,我們均以為你只是一個小乞丐,主人也這樣以為。后來柳院院主柳大舉柳老爺匆匆而來,說你是被他家的狗咬,而且是聾啞二丐的愛陡,請我家主人幫助照顧一下,也算他心里好過些。你可知道,我家主人和柳老爺乃至交好友,引狗咬你的柳柿柳小姐也是我們小姐的金蘭之交。你知不知道,柳老爺來看過你兩次呢,今日沒來,只因主人去了柳院,恐怕他挪不開身,賈公子可別心里不高興喲!”
那小僮皓齒薄唇,說話又快又清晰,賈銘聽得目瞪口呆,原來是這么一會事,柳大舉與凌志是至交好友,柳柿這死丫頭與他們小姐是金蘭之交,雖知道柳太舉不錯,人很好,凌志也不錯,但怎么說也是看在柳太舉的面子上,都帶一點可憐的成份。
“我不要人可憐,更不應要柳大舉的可憐,否則柳柿暗處要嘲笑!”
想到這些,賈銘就冒火,真想把腦子里想到的全叫出來但他此時卻叫不出來,怎么說也是凌風縹局救了他,于是不恨不火道:“多謝小哥兒的照顧,還有你們家主人,我想我好的差不多,應該離開這里?!?/p>
小僮面色一變,臉上顯出驚愕之色,忙道:“不行,現(xiàn)在你站起來也成問題還怎么行走,何況主人不在家,你不會為難我,讓我受主人的訓吧?”
賈銘細想此時的確是有些不當,無可奈何的嘆氣道:“好吧,聽你的!”
說完賈銘又望著天空,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幾,那小憧匆匆走了出去。就在小僮一走,賈銘暗想:“此時不走,更待可時?”
想到這里,咬著牙再次坐了起來,長舒了口氣,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身污垢不堪的乞丐“工作服”不在身上,而此時穿在自己身上的是上等錦鍛做成的衣衫,衣衫在光線下華麗無比,亮閃閃的,潔白無比。賈銘從來沒有穿過這么高等服飾,而且摸也沒有摸過,此刻心里立時不踏實起來,輕輕的摸了摸,又沿又軟,心里舒服無比,用力抓成一團,立覺得比狗尾革還綿綿的,松手后,又沒有乞丐粗衣的皺紋,賈銘心里奇怪錦鍛有這么多新鮮的脾性,連番試了幾次,還是那樣。但他總感到全身的不舒服,總覺得有無數(shù)毛毛蟲在身上爬來爬去。
但四下收尋自己的“工作服”,卻已失了蹤跡,暗嘆道:“凌風嫖局又豈容得下我那件污垢無比的乞丐服呢,自己雖然穿上了華貴的錦鍛,但依舊是個乞丐,依舊不能穿于這地方,自己穿著它也是不倫不類?!?/p>
好奇心隨著嘆息的結(jié)束冒了出來。賈銘很想看看自己穿上這珍貴的衣衫會是怎么一個怪物。必有所想,立時開始行動。賈銘將腳移到榻邊,雙手用力的支撐著上半身,欲將腳踩在地上,才看到地上時破鞋也換了,換成了一雙精致的有圖案花案的絲綢包裹的棉拖鞋,于是忐忑不安的踩在拖鞋上,立時又有了又軟又滑膩的舒服感覺,一用力,而且有些松松的彈性,半天才適應過來,賈銘危顫的試了幾次,終于站了起來。
此時他很想離開讓他有些不踏實如在坐監(jiān)獄的地方,但站著,兩腿隱隱巨痛危顫的發(fā)軟,根本就不敢跨出第二步。此時他又想起了二丐教他的“天殘心法”和“天殘神功”。此時正如一個殘廢人,以一個殘廢人的心態(tài)和切身之痛楚,賈銘感同身受,倒領(lǐng)悟出了其中的奧秘。
由于聾、啞二丐每人輸了他一半的功力,兩人會輸給他的加起來有一甲子,但賈銘也怎知道,就是他以前知道,也不知如何運用,如何化為己有,只因要用“天殘心決”領(lǐng)悟過來,自然“天殘神功”也才能大全,此時賈銘呆呆站著,任由那陣一巨痛直貫心而來。
很快地就發(fā)覺身上有兩股強大的氣力在遍身飛奔,在沖右突,逐漸凝向丹田,丹田處漸漸熱乎乎起來,最后如一盆人在燃燒。賈銘何時有這種感覺,慌忙聚精會神,用“天殘心決”控制那股強大的氣力。在“天殘心訣”的煉化下,沒有多久,他就感到心口壓力減小,巨痛也似乎沒有先前的厲害,賈銘知道自己也有一定火候了,慢慢撤離開天殘心決強性的記憶,又想起“左補右殘”的奇特絕藝?又將左補右殘的技術(shù)在腦海中溫習了一遍,覺得自己已有心得,此時高興的合不擾嘴。
四肢的傷痛已減了不少,賈銘小心翼翼的往前跨了一步。才發(fā)現(xiàn)傷口依舊疼痛,而且似乎要裂開一般。踉蹌了兩步;腿已疼的發(fā)顫,看到旁邊的桌子,立時依在了桌子旁,心里生悶氣,立時低聲罵道:
“這兩個老東西,教的這些全是騙人的,還說什么厲害,把本大王的東西吃了一點不還債!”
“誰說我們不還債,那是你死小子火候不夠,而且被狗咬傷,得慢慢養(yǎng)呢!”
“就是嘛,在背處罵師父,就不怕天打雷劈!”
賈銘聽之,立時喜出望外,轉(zhuǎn)頭而望,聾啞二丐不知何時并肩坐在了窗臺上,一人手里拿著一只油膩膩的雞腿,邊啃邊向著賈銘,哪里還是有傷在身的人,賈銘瞪大眼睛道:“你們身上的傷好啦!可以滾出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