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
難得的一個周末,大清早的就被電話吵醒,宿舍里的人幾乎都同時翻了個身,低聲吼道:“誰的電話?這么早就打電話來吵死人啊,有病??!”
艷艷睡在靠電話的床位,自然是被吵得最厲害。在第十三聲鈴響之后,終于從被窩里探出一只手去撈電話。
“喂?找哪位?”
“我是呂天海!”
“林絲柳,你的電話,拜托你告訴你們家白癡,下次再這么早來電話的話,會引起民憤的?!逼G艷說著把電話往一旁一扔,又開始蒙頭大睡。
我趿上拖鞋,揉了揉眼睛:“干什么啊?一大早就把人家吵醒,想害我被姐妹們?nèi)簹???/p>
“新找到一家早餐店,很特別的,要不要一起吃?”
“早餐?”昨晚海鮮都消化得差不多了,肚子一聽說“早餐”兩個字,頓時反應(yīng)迅速地跟著唱響了。
“嗯,有天津大湯包,還有很好喝的豆?jié){……”
“好,我馬上起床,二十分鐘后,你在學(xué)校門口等我!”我掛斷電話,
半小時后我和呂天海面對面坐著,我們倆面前分別放著兩碗白花花的豆腐腦,上面還撒著晶瑩的細(xì)砂糖,裊裊的白色細(xì)煙不斷升騰而起,色香味俱佳,讓人一望便垂涎三尺。
“天啊,好香??!我從來不知道豆腐腦也可以這么香的?!?/p>
“聽說這是純手工制作的,味道特別好呢!”呂天海一邊看著我吃,一邊幫我把從額前垂下的劉海往后撥。
“你怎么知道的?”
“前天經(jīng)過的時候看見這里裝修,我聽朱艷艷說你很喜歡吃豆腐花。所以昨天早上特意來嘗過,好吃才叫你來吃的?!?/p>
“你對我真好!”我一時興起,側(cè)過頭在他臉上輕輕一啄,又迅速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敢再看他。
大概過了五秒鐘,這家伙居然半點(diǎn)聲音都不發(fā)出來。我緩緩地抬頭,才發(fā)現(xiàn)他正目瞪口呆地望著我。
我笑出來:“你看看你,傻得冒泡了?!?/p>
“你剛才親我了!哈哈!”看他呆頭呆腦的樣子,活脫脫一副憨大的樣子.又可愛又帥氣,我的心不由得狂跳起來。
吃過早餐,呂天海緊緊地拉著我的手往外面的小市場走去。
“天海,你看,有條小泥鰍!”我驚詫地望著一條在污水泥漿里翻滾的小東西:“是不是哪家飯店里的水箱里逃出來的?。俊?/p>
“不是泥鰍!”呂天海正色,蹲下身子仔細(xì)觀察了半分鐘說:“是條小水蛇!”
“可是這里怎么會有水蛇?”
呂天海聳了聳肩,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幾個小孩子:“大概是那些調(diào)皮蛋捉來玩的吧!”說著,伸手就把那條小水蛇從泥土里揪了出來,拉著它的尾巴猛抖了幾下。
“它不會咬人嗎?”
“我看看……”天海一把按住它的頭:“它的牙都被拔了,沒有任何毒性了?!闭f著把蛇遞向我:“要不要摸摸它?”
我不自覺地哆嗦一下:“不要,好惡心的!”
“不怕,它不會咬人的,而且,其實(shí)小動物們都各有各的可愛之處。好像這種小水蛇,其實(shí)一般不會傷人的,反倒是經(jīng)常被小朋友們捉來玩?!?/p>
那條小蛇似乎真的聽得懂人話似的,居然也就乖乖地盤到了天海的手腕上,蛇頭輕輕蹭了蹭他的手腕。
“摸一下試試!”
見他眼神堅定,我壯著膽子輕輕伸出手,只覺得刺刺地扎人,嚇得我連忙把手縮了回去。
“有刺!”
“笨死了,你倒著摸當(dāng)然是這樣了?”天海不由分說地拉過我的手,往那小蛇身上一摸,這一次果然不刺了,但是濕濕粘粘的,而且摸上去冰涼冰涼的。
“真的不刺了耶!”我驚叫著,又輕輕伸出一個手指摸了一下。
“不如我們養(yǎng)了它吧!”我心血來潮地看著它抬起頭,終于知道,什么叫大眼瞪小眼了。
“?。磕悴皇桥聠??”
“現(xiàn)在不怕了,況且你也說了,它不會咬人的嘛!”我輕輕抓過它的尾巴:“我給它取個名字好了,就叫呂天海!”
“呂天海?那敢情好,你天天晚上就抱著這個呂天海睡好了。”
“去你的,想得美!”我白了他一眼,走到路邊的公共廁所,幫它洗了個澡后。等我真的拿著條小蛇走到街上去了,回頭率頓時暴增。
“好多人在看我耶!”我興奮得紅著臉叫道。
呂天海不客氣的潑著冷水:“主要是在看‘呂天?!桑 ?/p>
“都有嘛!人家也是個美女耶,回頭率一向都很高的耶!”我臭屁烘烘地學(xué)著他平時的樣子,仰起下頜,裝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頭上被他重重賞了一記爆栗。
正走著,包包里手機(jī)卻忽然響了起來。
“不是吧,約個會而已,出現(xiàn)第三者也就算了,還有人來騷擾?”
我吐了吐舌頭,一看電話號碼卻是個陌生的數(shù)字:
“不認(rèn)識的!”
“那就不要接了!”
“不要啦,萬一是人家換了新號碼呢?”我按下接聽鍵:“喂?”
“柳柳嗎?”
“小雪?”我微訝,立即聽出電話那端的聲音。
她顯然沒料到我能這么快聽出她的聲音,微微愣了幾秒鐘,居然開始低聲抽泣起來。
“你沒事吧?”小雪一向就是那種很要面子的人,好好的絕對不可能忽然在我面前哭起來的啊!
“柳柳,我對不起你,當(dāng)初因?yàn)榧刀誓?,故意挑撥你和易寒峰的關(guān)系。后來又跑去招惹呂天海……”小雪在電話彼端的聲音不僅帶著濃濃的鼻音,更有明顯的哭腔:“可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遭報應(yīng)了,我知道我的確該死……”
“小雪,有什么事就直說吧!”
呂天海這家伙平時在班上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跟我在一塊卻總是判若兩人。好像現(xiàn)在,我才剛說了幾句話,他就開始不耐煩了,不時地沖我使眼色,要我掛線。
“柳柳,你過來陪陪我好不好?我真的是很喜歡蘇勇,我現(xiàn)在還有了他的孩子……”
“什么?”這、這也太勁爆了吧!
“到底什么事???你跟她還有什么好聊的?”呂天海終于忍不住出聲,不滿地作怨婦狀望向我。
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卻聽小雪接著道:“你們在約會嗎?那算了我不打擾你們了。不過,你可不可以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呂天海,不,是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不是多嘴的人!”
“那好,我不吵你了,對不起!我現(xiàn)在才知道,我人緣這么差。出了事之后,就是想找你傾訴一下。其實(shí)我知道,你這個人很善良,大概也只有你會肯聽我說這些話……”她一邊說著,聲音已經(jīng)從低低抽泣變成放聲痛哭了。
我心里一陣緊縮,嘆了口氣:“你別這樣說,你現(xiàn)在在哪?要不要緊?要不,我去陪陪你?”
“不好,我打擾到你們約會已經(jīng)很不安了……”
“你在家嗎?我這就過去看你,你在家等我!”
“我不在家,我在學(xué)校旁邊的一家小旅館里。”
“小旅館?”
“呃,我,我這個樣子,在家里怕我爸爸媽媽會起疑心,又不敢讓我們班那些人知道。蘇勇他現(xiàn)在又不肯見我……”
“好了,是那個金都旅館嗎?”
“嗯,412號房!”
“好,我這就過去!”
呂天海聞言,挑著眉看著我,就差被有伸手來掐我脖子了。
“柳柳,你真好!我謝謝你!”
“沒事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一會兒就到!”我把手機(jī)放進(jìn)口袋里,堆出一臉獻(xiàn)媚的笑容:“天海!”
“哼!”
“天海,別這樣嘛!小雪她現(xiàn)在生病了耶!”
“聽你這語氣,你是忘記她當(dāng)初是怎么打你的了?”
見他真有些生氣,我只好賠上笑臉:“可是她那個人又沒什么朋友,再怎么說朋友一場,我總不能眼睜睜看她難受不管她吧!”
“柳柳!”呂天海一把抱住我:“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善良,這么不會保護(hù)自己,我有些不安,我好怕我沒辦法保護(hù)好你……”
“哎喲,要死啦,忽然說些這么煽情的話。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我輕輕推開他:“你別這樣嘛!我只是去看看小雪,很快就回來的?!?/p>
“那我陪你去!”
“不行!”我堅決拒絕,小雪再三叮囑此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也難怪她,我們現(xiàn)在還是高中生,早戀也就算了,還搞出“人命”來了,如果傳出去了,小雪以后可能真的沒辦法做人了。呂天海再怎么說也是個男生,這種事讓他知道也太尷尬了些。
“那我送你去!”
“那好吧!不過,你不許跟去喔!”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見我讓步,他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攔了出租車便把我往車?yán)锶?/p>
在車上又幫我把那條叫“呂天?!钡男∩叻胚M(jìn)我的包包里,只留了條小縫:“這個東西還是不要太招搖了,要不然會被人誤會你是什么妖女呢!”
“呵呵!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那你要怎么報答我?”
“最多……再親你一下嘍!”
“怎么你的吻就這么不值錢?你還真是容易滿足!”
“那是因?yàn)閷ο笫悄懵?!嘿嘿!”我諂媚地笑著,發(fā)現(xiàn)那條小蛇居然從未拉緊的拉鏈口探出了頭來,連忙把它又按了下去。
車子驟停,窗外,金都旅館的白底紅字大招牌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