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圓了眼睛,看著地板上的鮮血,我捂著嘴驚叫出聲:“倪,你,你沒事吧?你的腳在流血!”
雷逸幾乎用盡氣力吼道:“快,快叫救護(hù)車!??!”
等到救護(hù)車到達(dá),我們陪著倪樺侈上了救護(hù)車,現(xiàn)在她那脆弱不堪的樣子,我瞬間忘記了她以前對我的壞,原來當(dāng)你關(guān)心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忘記她以前對自己的種種。
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聞著醫(yī)院的消毒水昧讓我很不安。
因為急著趕來看倪樺侈,逸胳膊上的傷口也是隨意讓護(hù)士包扎了下,只要想起倪樺侈流了好多的血,我就覺得從腳到頭一陣涼意。
抓著他沒受傷的胳膊,我愁眉不展地問逸:“怎么辦……醫(yī)生怎么這么久還不出來,倪她要是有什么事,那可怎么辦?”
雷逸畢竟是個男生,在這點(diǎn)上比我冷靜很多,他輕拍我的肩膀安慰,“小柔,你冷靜點(diǎn),倪她不會有事的?!?/p>
那傷口肯定很疼,要是我的話,早就嚎啕大哭起來了,“可是,可是……她剛才流了好多的血……”
矮矮的中年醫(yī)生,從病房內(nèi)走了出來,“你們誰是倪樺侈的家人?”
“我們是她的同學(xué),她父母還沒來得及趕過來。”雷逸摟著我的肩膀,一起站了起來。
要是沒有他扶著,我還真的站不起來,不知為什么,從剛才起,頭就好暈……
“她的腳被重物壓傷,有可能無法像正常人那樣地行走,如果努力做物理復(fù)健的話,還是有希望可以恢復(fù)到受傷以前的七八成的。”迷糊地聽著,有聽沒懂……
“醫(yī)生!我的腳廢了嗎?!快回答我?。 蹦邩宄摅@恐地睜大雙眼,激動地抓著醫(yī)生的白大褂。
“那個,你不要太激動,你的腳還是有希望恢復(fù)到受傷前的七八成的?!贬t(yī)生摸著他那閃亮的禿頭,安撫地說著,眼神卻是讓兩個孔武有力的護(hù)士上前幫忙。
恢復(fù)到受傷前的七八層?說了等于沒說……也就是說倪的腳,再也無法跳芭蕾了?
“醫(yī)生!!我的腳還能再跳芭蕾嗎?!快告訴我??!”倪樺侈那架勢,仿佛醫(yī)生敢說個不字,就沖上去咬死他一樣。
“這個……不能……”醫(yī)生說完,立刻縮到了人高馬大的護(hù)士身后。那訓(xùn)練有素的身手,一看就是練過。
“我的腳廢了……我的腳廢了……”倪樺侈抓起身邊的東西就開始胡亂砸,“你們都給我滾?。L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們??!”
“護(hù)士,護(hù)士!給病人打鎮(zhèn)定劑!”
倪樺侈不管怎么扭,都無法掙脫出那兩個護(hù)士的鉗制?!胺砰_我!!混蛋!放開我??!”
“你們還在這里做什么,病人需要休息!快出去?!?/p>
“小柔,我先送你回去,倪她父母也不在國內(nèi),身邊只有我,所以……”雷逸快步將我?guī)С隽宋kU區(qū),倪樺侈的破壞力實在太強(qiáng)了,能砸的都被她砸完了。輕推了他一下,我勉強(qiáng)地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在這里陪陪她吧,要是她想不開那就糟了?!?/p>
“你真的可以嗎?還是我送你吧……”雷逸嘴上這么說,眼神卻一直在朝病房看。
我還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嗎?那我真的是笨蛋了。
“真的不用了,我可不是三歲的小毛孩子,快去啦!”不等他回答,我快步轉(zhuǎn)身離開。
不知為什么,我感覺……我在將自己的愛,推向倪樺侈,是錯覺嗎?
“唔……”腳好痛,是剛才扭到了吧?一路送倪樺侈到醫(yī)院,壓根不記得自己腳扭到的事了。不提還好,一提起來,我的后腦勺也開始隱隱作痛。
真是人倒霉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小柔!倪樺侈她受傷了?!嚴(yán)重嗎?他們告訴我她流了好多血,你快告訴我啊,怎么傻乎乎的!”米佑仁抓著我的肩膀就一陣地猛搖,焦急的表情騙不了人。
“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好想吐,別再搖了……
“好,好,快告訴我她怎么樣了?”米佑仁這才放開了手,可那欲知道倪樺侈消息的怪異表現(xiàn),讓我不禁眉頭緊皺。
“她在骨科的病房,右轉(zhuǎn)最大的那間,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先回去了?!?/p>
米佑仁陰郁著臉色緩緩地問道:“聽說……她是為了救你們受傷的?”
我不疑有他地點(diǎn)頭回答道:“是啊……她可我和雷逸的救命恩人呢……現(xiàn)在雷逸正在陪她呢……”
“你就這么回去了?”米佑仁怪異地看著我,仿佛我做了天大的錯事一般。
“我?我留下來也幫不上忙,只會讓倪的情緒不穩(wěn)定。算了,你去看看她吧,我先回去了……”沒有我留下的理由,三言兩語地打發(fā)了小米,我頭好暈,不想跟他再在這個問題上討論下去。
“那你路上小心?!?/p>
我不知道……原來小米是喜歡倪樺侈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覺得腦袋里亂亂的,頭又好痛,耳朵還不斷的聽到轟鳴聲。
隨意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了地址,就一路半昏迷狀態(tài)到家門口,勉強(qiáng)的撐著身體下了車,耳鳴得更厲害了。
不行,不能在路上倒下……
“肉肉,你臉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我只是有點(diǎn)頭暈……”整個身體壓在老哥身上,我這才安心,我可以放心地暈了……
“肉肉,你怎么了?媽?。±钌。?!”
再度睜開眼睛,環(huán)視著蒼白的病房,冷硬的儀器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嗶嗶聲,濃郁的藥水味,我好像又很沒出息地暈了過去……好丟人,一向自詡健康寶寶的我,連續(xù)兩次都昏倒。
“媽咪……”困難地望著疲憊的老媽,鼻子一酸,眼淚差點(diǎn)沒掉下來。
我又害老媽傷心了……
“水柔,你坦白告訴媽咪,你下午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奇怪地歪著腦袋,不明白老媽為什么突然這么問,卻也老實回答,“下午?我們排演,然后……布景的照明燈砸了下來,雷逸撲過來救了我,而倪樺侈也因為救雷逸腳受傷了……”
“是嗎?那有沒有撞到頭什么的?”
當(dāng)即點(diǎn)點(diǎn)頭,還撞得我頭好痛呢,“撞到頭?好像有哦……雷逸撲倒我的時候,我的頭和地板撞了下,然后我一直覺得后腦勺好痛,而且還有耳鳴聲……”
院長叔叔神情凝重地解釋,“魏夫人,令千金應(yīng)該是后腦勺經(jīng)受劇烈撞擊以后,造成腦袋里淤血不散,所以才會導(dǎo)致淤血壓迫神經(jīng),這也是令千金昏迷的重要原因。”
“院長,要怎么辦才好?”
不光媽媽急著想知道怎么辦,我也豎起耳朵來仔細(xì)聽,腦袋里面有淤血,可不是鬧著玩的!不用告訴我也知道,這有多嚴(yán)重了。
“最好還是先住院觀察幾天,如果淤血自動散開的話就最好了,否則……”
那否則一說,我的呼吸跟著停止了……
“否則什么?”困難地吞咽口水。
“否則也許會失明,或者是其他并發(fā)癥?!痹洪L叔叔面無表情地說。
就像是被點(diǎn)穴了一樣,在場的所有人都僵立在那里。
“不會的!我妹妹不會失明的!”魏水剛首先清醒過來,“肉肉,你放心,我會找最好的大夫來醫(yī)治你的。”
“哥,你太夸張了點(diǎn)吧……不要激動啦,院長不是說也許嘛,又不是已經(jīng)看不見了?!蔽乙徊∪诉€要反過來安慰起老哥來,天理何在哇?!
在老哥那堅定的眼神下,我又被迫多住了幾天醫(yī)院,直到我忍無可忍抗議了,老哥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幫我辦理出院手續(xù),臨走院長還叮囑這叮囑那的。
重獲自由的我開開心心地回到學(xué)校上課,卻沒有見到我想見的人——雷逸。
這才知道……雷逸他一直在醫(yī)院照顧受傷的倪樺侈,而對于我這個正牌女友的事根本不知道,多么的諷刺……
米佑仁適時發(fā)揮下親友愛,“小柔,你還好吧?聽表哥說你生病了?!?/p>
我以為他自從倪樺侈受傷后,就再也不理我了呢。
“小毛病,放學(xué)了以后,你陪我去看倪吧?!彪S意擺擺手說著,又專心地看著課本。
不想讓小米擔(dān)心,一旦告訴小米這個大嘴,估計什么叔叔伯伯姑姑阿姨的都知道我那病了,那我家可就熱鬧了。想想都覺得惡寒,打死也不說!
“好……”
沉默,還是沉默,難道小米和我的友誼比紙還薄?這么輕易的就被破壞了?
可笑!可是為什么我就是笑不出來呢?
一路的沉默,我們終于來到倪樺侈病房門口。
我拎著路上買的水果和一束百合,走進(jìn)了病房。
將百合插到瓶子里,這才看著她問:“倪,你還好吧?”
“好?你覺得我的腿廢了能好得起來嗎?出去!我不想看到你!給我滾!”倪樺侈冷冷地看著我,抬手就將百合連同花瓶掃到了地上。
“倪……”米佑仁想上前制止她那瘋狂的舉動,卻又隱忍了下來。
倪樺侈突然眼珠子一轉(zhuǎn),想到了什么,“等等……米佑仁你給我出去,我要和魏水柔單獨(dú)談?wù)??!?/p>
“可……”
一見他不肯聽話,倪樺侈頓時來了氣,拍著腿吼道:“怎么!我殘廢了就欺負(fù)到我頭上來了?叫你出去!聽到?jīng)]有?!”
“小米,你先出去吧……”為了避免她又有什么瘋狂的舉動,我推著小米出去,轉(zhuǎn)身回到病床前。
她想要和我說什么?讓我和逸分手嗎?
“我要你和雷分手?!?/p>
她,她竟然真的如我預(yù)料般提出來了?
“憑什么?”
倪樺侈不容置疑地回答:“就憑是你們害得我腿廢了!一個芭蕾舞者腿廢了,就什么都沒有了!所以是你們欠我的!”
我不敢置信她哪來的自信我就會真的答應(yīng)她,“為了那意外,我就要把逸賠給你?你太看不起我了,還是覺得我是個懦弱的人?!你腳是我砸傷的嗎?是我拿刀砍傷的嗎?!”
倪樺侈突然眼底露出那抹詭計得逞似的神情,畏縮著求饒,“嗚……我錯了,你不要再罵我了,我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