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困難,這個……這個不是電視里那些情人們才會發(fā)生的事情嗎?原來我也可以經(jīng)歷。我還以為會有多浪漫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只是呼吸有點困難,只是被壓迫感有點強烈。
空蕩蕩的走廊上,白瓷地磚光潔锃亮地照出我的影子。我小心翼翼地走著,經(jīng)過琴房打開的大門時,一時失神地站在門外。眼前仿佛還看得到宋允方坐在那兒彈琴時的樣子。他的手指那樣修長,跳著,跳著,忽然就多出了一雙手,那是許言甜的。
是的,許言甜的。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喉間有一陣異樣的咕聲,我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往音樂教室走去。
讓我訝然的是,居然在教室門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宋允方,他倚在門邊的墻壁上,身后的走廊又深又長,長得好像還有好遠好遠都看不到盡頭似的。從走廊外照進來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他頎長的身形在陽光下顯得更加清瘦高大,我不自覺地想,我站在他面前,應該只是剛好到他的腋下吧。不像許言甜,她比我高,又總是穿著走起路來會響的高跟鞋。我看過他們走在一起的背影,很多次了。她剛好到他的肩膀,那么般配。
許言甜,許言甜,什么時候,她竟這么直接地橫在了我和宋允方之間了?
我故作輕松地從他身邊走過,伸手要推開門,卻被一雙大手牢牢地捉住。
“你……”我的驚呼隱在唇角,宋允方的左手向前一搭,將我嚴嚴實實地鎖在了他的臂彎里。
第九章紛亂的心情FENLUANDEXINQING呼吸困難,這個……這個不是電視里那些情人們才會發(fā)生的事情嗎?原來我也可以經(jīng)歷。我還以為會有多浪漫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只是呼吸有點困難,只是被壓迫感有點強烈。只是覺得,走廊的風好像小了很多;只是覺得,他的呼吸像羽毛一樣,紛紛揚揚都落到了我的鼻間;只是覺得……
“你真的在跟那個楚帥交往嗎?”宋允方開口,聲音略有點沙啞。
我低著頭,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的腳尖,想它是一朵花,或是一棵草,“跟你有關嗎?”
“為什么?”
“為什么?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嗎?既然我們的存在是你們的負擔,那么,把你們的負擔集合在一起,不就能讓你們的幸福心安理得了嗎?”
宋允方皺了皺眉,眼里是濃得化不開的憂傷,“我聽不懂。”
“聽不懂就去問許言甜,問問她,她做了些什么,說了些什么……”
“為什么一定要扯進小言?你對她,真的有這么深的偏見?”宋允方看著我,面露失望之色。
我覺得自己像個被人喂了一大碗黃蓮水的啞巴似的,轉過頭去,氣自己現(xiàn)在喉頭腫脹,氣自己居然也會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你說的沒錯,我對她有偏見,不過不只對她,還有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從你一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我的第一名的成績不保,緊跟著,又出來了個許言甜,她一來,我的校花寶座也拱手讓出了。我討厭你們,你知道嗎?”
“是這樣的?”他撐在我臉旁的右手緩緩地垂下,“那個楚帥,他以前很喜歡小言……”
“那又怎么樣?你以前還不是一樣對我很好?你騎著機車帶我兜風,你告訴我你以前經(jīng)常在海邊看到我,你讓我覺得,你是不是有那么一點喜歡我??墒窃S言甜一出現(xiàn),這一切就變了。”我像是饑餓已久遇到了一家快餐店一樣,把心里郁結的話全都滔滔地說了出來。雖然這里面,帶著那么幾分言不由衷,但那又如何?
宋允方搖了搖頭,“小言不是關鍵,關鍵是,你根本不懂我。”
“我為什么要懂你?憑什么要懂你?誰想懂誰去懂,許言甜喜歡的話,就讓她去想,去頭痛,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為什么每一句話都要把小言扯進來?你就這么討厭她?那個什么見鬼的?;▽氉瓦@么重要?你一定要這么虛榮?”
我一愣,像被閃電擊中般望著宋允方。他剛才說什么?他說我虛榮?我,蘇羽白,會和愛慕虛榮劃上等號?
淚水一層一層彌漫上來,我仰起頭,望著空洞的天花板。我不會倒立,所以不想讓人流淚的時候,我就會抬起頭。
另一只手緩緩垂下,我閉上眼睛,身后的墻壁冰冷,深秋的風真的開始變冷了。
宋允方離開的腳步聲在不遠處響起,一下,兩下,漸漸遠去。不受控制的眼淚,紛紛地滑出眼角,落進耳窩里。冰冷而又滾燙。
“宋允方!”我對著他的背影大聲地叫了出來,宋允方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我討厭你!”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走廊里,有回音被墻壁彈回來,在長長的空間里,此起彼伏……
楚帥最近情緒低落,我更是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沒事的時候,兩個人就像游魂一樣,一起在街上游蕩。
“是不是快到冬天了?為什么我覺得越來越冷?”我緊了緊自己的外套,忽然又想起那夜在海邊,宋允方為我披上衣服的動作。
楚帥一臉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雖然我很想有風度地把衣服脫下來給你。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只穿了件襯衫,華梵從兩年前開始,就不許市民光膀子在街上轉悠了?!?/p>
我沒好氣地賞了他一個白眼,看了看前面燈火通明的超市:“不如去超市轉轉吧,擋擋風也好啊!”
楚帥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于是我們倆就這樣一前一后地晃進了超市。
“這種好嗎?你好像很喜歡吃這種口味的?!?/p>
“隨便,都好!”
“那就拿這種好了!”
我和楚帥同時回過頭去,在食品專柜前,許言甜正推著購物車,一臉笑容燦爛地側著頭跟宋允方說著什么,反觀宋允方似乎略有些心不在焉。
“糟了,快閃!”我一把拉過楚帥就想跑,誰知道,許言甜的呼喚已經(jīng)像是詛咒般響起,“楚帥,羽白!”
楚帥看了我一眼,咬牙切齒道:“剛才是哪個白癡提議要逛超市的?”
“你有權反對的,誰讓你棄權。你要是有立場一點,就不用這么尷尬了!”我用力掐了他一把,發(fā)泄一下悔意。轉過頭來看向許言甜和宋允方時,臉上堆出了一臉笑容:“這么巧啊?小兩口一起逛超市?”
“是啊!我們準備等下去看電影的,怕會無聊,所以買些小零食?!?/p>
“真是浪漫??!”我皮笑肉不笑地拉過楚帥:“有沒有什么話要跟你的小甜甜說啊?”
楚帥愣了愣,兇巴巴地瞪了我一眼:“瞎說什么呢,當心人家誤會。”
許言甜輕聲地笑著,笑不露齒的那種,
“怕什么,人家家教好,氣質(zhì)好,連假笑都笑得比我好看,怎么會跟你計較這樣的事呢?”我夸張地扯起唇角,決定把身邊的兩個男人當作透明玻璃。
多可憐,站在她身邊的心是向著她的也就算了,站在我身邊的心都是向著她的。這一仗我是輸定了??墒俏疫€是挑釁地挖苦,輸就輸吧,沒準找了個沒趣,我就能學乖了。
“說什么呢,你!”楚帥輕輕推了我一把,我笑了笑,許言甜倒是很有風度的替我罵起他來了,“你干嘛呢?羽白跟我開個玩笑罷了。你這小子,平時就這樣對你女朋友的?”
楚帥臉一紅,諾諾地低下頭,沒再說話了。
我是第一次看到楚帥在許言甜面前的樣子,簡直就只能用惟命是從來形容。我真懷疑許言甜叫他去做殺人放火的勾當他也會屁顛屁顛地跑去送死。
一時之間,同情、悲哀、寒心,齊齊涌上了心頭。
我笑了笑:“沒什么事的話,你們繼續(xù)逛,對了,剛才楚帥也說想看電影呢,你們不介意多個電燈泡吧?帶上他吧,我有點不舒服,想找個地方嘔吐一下?!闭f完,不等他們回過神就往外沖了出去。
我拼命的在人群中跑,夜晚的霓虹,閃爍著迷離的燈光。從天橋上往上看,是萬家燈火的溫情,但是,天橋上的獵獵寒風卻一點一點滲進我的皮膚。
我沿著馬路,一步一步往家走,略帶著希望地往回看,也許,宋允方會跑出來問我要不要緊?要不然,楚帥也好啊,他不是還曾經(jīng)說過,如果以后我們都找不到愛的人,就要湊合著過的嗎?
可惜,我身后人頭攢動,卻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
原來,這就是被全世界遺棄了的感覺。
“啊欠!”我打了個大噴嚏,吸了吸鼻子,攏緊了衣服,繼續(xù)往前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家,草草地扒了兩口飯,便以溫書為由躲回了房間。好在爸媽都知道我這幾天的心情不好,也都沒有問什么。
我拿著課本,開著臺燈,看著課本上如小蝌蚪似的英文單詞。腦子里亂哄哄的空白一片。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能想什么。
“咚咚!”兩聲極富節(jié)奏的敲門聲,
“進來!”我吸了吸鼻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哇,真的在看書耶,真乖!”老媽放下熱騰騰的花茶,“你爸讓我?guī)湍闩莸?,說著喝了醒神。”
“謝謝老媽,謝謝老爸!”我笑了笑,停下筆,抱著杯子才感覺到一絲暖意。
老媽點了點頭,端著空托盤:“那我不吵你了?!?/p>
“嗯!”
拉開了門,老媽又還是轉過身了:“你真的沒事嗎?”
“???”我茫然:“我能有什么事?”
老媽皺了皺眉:“剛才到家就失魂落魄的,現(xiàn)在呢,臉色又這么難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事的話跟爸爸媽媽說,咱們一起想辦法……”
我一聽樂了:“媽,你第一次說話這么有條理,還這么有人情味耶!”
老媽一聽,拿起手里的托盤就往我頭上敲:“你這個死丫頭,我什么時候沒有人情味了?”
老媽的托盤其實真的只是輕輕敲了我一下,但是不知為什么,我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有什么金屬被敲了一下,發(fā)出一陣尖銳的鳴響。
“喂?你沒事吧!”老媽似乎有點不放心,輕輕推了我一把。
我想搖頭,卻發(fā)現(xiàn)頭痛得要命,只好笑道:“沒事,我今天才知道我隨手拿著什么都打人的習慣原來也是從你這學來的?!?/p>
老媽嗔怒著說了句什么,我卻聽得不是太清楚。只覺得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茶杯脫手,一整杯熱茶倒在了我的腿上。
“?。 崩蠇尳械闷鎽K無比,好像被燙的人是她似的。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覺得眼前有大片的陰影,而且,黑暗向四周擴散開去,終于,終于,可以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