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回來了?!?/p>
一進門,換過拖鞋,把書包掛成架子上,向里面喊了一聲。
通常情況下,不出意外,我會聽到含糊不清的回答,因為老爸是個酒鬼,經常喝得醉醺醺的。
“小袖你回來了?”爸爸手里拿著一塊毛巾,小聲地應承了我一句,緊接著急忙朝屋內走去。
好奇怪,與往常截然不同。
難道今天在學校和男生們打架的事情,老師已經通知到他了?沒那么快吧?再說了,我揍的那幾個人是學校的惡霸,屬于我和他一致公認的不揍白不揍的那一類型,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對我如此忽視的。
我跟進房間去,床上躺著一個人,爸爸坐在床邊,滿臉慈愛,又夾雜著痛苦的表情,正細心地把毛巾給那人敷在額頭上!
那人平躺著,精致到極致的面容,細膩光滑的皮膚,又濃又黑的長長地睫毛,雪白的臉,她的脖子上掛著巨蟹吊墜……
我激動地跑過去,看著這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不敢相信地問:“爸爸,是小衣嗎?是不是小衣?”
爸爸沉痛地點點頭。
“小衣回來了?小衣?小衣!我好想你……小衣!你終于回來見我們了!”我撲了上去。
床上的人聽到我的呼喚,猛地睜開眼,哭訴道:“小袖,終于見到你了!小袖,我還以為就算死了,也不能見到你了……”
“小衣,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你生病了?很嚴重?還是那女人對你不好?還是那女人改嫁的那家人對你不好?”我口中的那個女人是指一個叫徐芝荷的女人,這輩子我最鄙視的一個女人。
“小袖,我多么羨慕你跟爸爸一起生活……我常常覺得活著一點意義也沒有,到處被人欺負,受人白眼,自從離開你們,我沒有交到一個朋友,沒有人關心我,沒有人喜歡我,我是一個拖油瓶……媽媽帶我去看過醫(yī)生,醫(yī)生說……”小衣從床上爬起來,抱著我哭得喘不過氣來。
“醫(yī)生怎么說?”我拍拍風小衣的后背,讓她好順一口氣。
“醫(yī)生說,我得了嚴重的抑郁癥,隨時有自殺的可能……我經常希望我自己就這樣死掉算了……小袖,我好怕再也看不到你了?!甭犘∫抡f到這里,我心如刀絞,風小衣是早我出生3分鐘的姐姐,在8歲的時候,被徐芝荷個貪圖富貴的女人帶走了。
以后,我常常就在夢里夢到風小衣。
“那死女人帶走你了,怎么又不關心你?該死的女人!”我咒罵。
“小袖,不要這樣說媽媽,她也挺可憐的……不管怎么樣,她到底是我們的媽媽,再說我也已經習慣了,這些年都熬過來了,只是因為最近……最近……趙家的被人詐騙,處于連續(xù)虧空狀態(tài),他們家……他們家就讓我……”風小衣渾身發(fā)燙,她發(fā)燒了。
“就讓你怎么?”我急了。
“說讓我去故意接近韓家的繼承人,要利用我來得到韓家的援助……小袖,活著一點意義也沒有,我的世界里只有冰冷和利用……活著好辛苦,如果不是我暈倒被送到醫(yī)院里,我可能還沒有勇氣逃出來……可我好想見到小袖,我每天睡覺就會想起小袖,想起爸爸來……”風小衣哭著哭著,漸漸虛弱。
我把她放回到床上,仔細地端詳她,我們兩個雙胞胎屬于巨蟹星座,所以從小爸爸就買了一對巨蟹星座的銀吊墜給我們戴上,保佑我們平安。我們分別的時候是8歲,現在已經17歲了,有9年沒有見面了,17歲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年齡,但是,風小衣卻患了嚴重的抑郁癥!這一切都是那叫徐芝荷的女人造成的.
徐芝荷,風小衣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絕不會饒過你的!你個惡毒的貪圖富貴的女人!你有本事,當初帶走我風小袖,你不敢嗎?你怕我給你惹禍,打擾你的好事吧!只會欺負弱小的風小衣。
“小衣,我們對不起你!當初我應該把你也留下,我們三個人一起生活。”爸爸也抹了一把眼淚。
我的眼睛也濕了,我看了看床上的小衣,堅定地說:
“小衣,你放心,你從今以后就跟我們一起生活了,不要回去了。我保證,你和我在一起,天天開心,抑郁癥很快就會好的?!?/p>
“可是,媽媽那邊……我沒有勇氣去說……”風小衣躺在床上,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希望。
“放心,我替你去說!一切有我呢,相信我,我就是神的支配者——無所不能的風小袖!啦啦啦——o”我扮鬼臉逗她。
“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小衣,你學習好,我們學校剛好過兩天有個大測驗,有空幫我去考考……我在學校朋友多,保證每個人都喜歡跟你玩!還有爸爸,小衣回來了,你少喝點酒,多陪陪小衣,聽到沒有?”
我感覺,此時的我好像變成了一家之主,爸爸只是掛名而已,為了拯救風小衣,我發(fā)揮了超級戰(zhàn)士的職能!
我8歲時有一個愿望:
就是讓爸爸、風小衣、風小袖三個人在一起幸福地生活。
現在正是實現這個愿望的時候了。
某康復理療中心,高級看護病房。
“小衣,你昨天失蹤了一天去了哪里?媽媽就要擔心死了?!币晃灰轮怩r的中年婦女迎了上來,焦急地說。
我斜眼打量她,華麗的攢珠旗袍,胸前的胸花上鑲嵌了一顆夠俗的巨大鉆石,亮晃晃的閃人眼睛,手腕上鉑金的手鐲戴了好幾個,雖說快四十了,由于保養(yǎng)得當,身材奇好,皮膚也白嫩,徐芝荷,9年了?你還保持得這樣,真是老天無眼了。
老天無眼??!︶︶
我鄙視老天!哼……
這樣的女人還如此厚待她,一道雷打出來,劈死她算了!︶︶
我當她的話為耳旁風,不理她。
“風小衣,問你話呢,昨天你去了哪里?晚上也沒有回來”一個相當不耐煩的聲音從一旁傳過來。
我不爽地看過去,標準的一現代丑男形象,豬頭臉,大蒜鼻,紅光滿面,臉上痘痘橫生,慘不忍睹……
“光武,不要這么大聲地跟小衣講話,還有,上次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要叫她趙小衣,不能叫風小衣。你小子到底明不明白?或者叫小衣妹妹也行……”一個同樣丑的中年男人小聲地喝斥他。
光武?趙光武?
原來他就是趙光武,越看趙家的人越是覺得丑得可以!
汗!,>_<
那這個中年男人,就是趙士利了?
我打量起這個病房來,高級看護室,陽光充足的大陽臺,墻角養(yǎng)有熱帶觀賞魚,外間還有休息室,休息室內液晶電視正在播放無聲畫面……看起來,趙家這次是真的準備花本錢投資了。
“小衣?”徐芝荷再次擔心地叫我。
我回頭漠然地看著她,要裝一下小衣的表現,可不能露出馬腳啊。于是回答道:“我昨天原本打算出去逛逛,哪知道迷了路,就在路上走了一夜……”
“那你怎么不打電話回來讓我們去接你?你生病了,我們都好擔心的?!毙熘ズ烧f。
“哦,我知道了?!蔽移届o地說道,漠然地望著她。
徐芝荷后退了一步,期期艾艾地說:“這個……我們……找了好久,還登了尋人啟示……”
“是嗎?”我忍!
其實,我真的很想,很想揍他們一頓!o~
想歸想,付諸行動,還得再考慮一番。星座書上說,其實巨蟹星座的女生是最聰明的,善變、見機行事是我們的特長。
“好了,不說了,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小衣,我讓醫(yī)生過來再幫你檢查檢查,你要快點康復,過兩天就要開學了。你這次念的學??墒菃讨稳R特貴族學校哦?!壁w士利笑著說。
幾個醫(yī)生進來,我配合地讓他們檢查。
本來,小衣是沒病的,只是患了抑郁癥。
好在醫(yī)生很和藹,隨意性地提了幾個腦筋急轉彎問題讓我答。
>_<
我全部答對了,醫(yī)生和趙士利他們表示非常滿意。
真好笑?。?/p>
這樣一群弱智人。
o
一會兒,醫(yī)生走了。
“小衣,看起來,你準時上學應該是沒有問題了。恭喜你終于康復了!”趙士利欣慰地說。
“趙小衣,你不要以為上了喬治萊特貴族學校,就真把自己當貴族了,你不要忘了我們把你送到喬治萊特貴族學校是去干什么的,你想想,喬治萊特貴族學校那么高貴,那么富麗堂皇,是你這種拖油瓶能進去的么?哼……最好,給我乖乖地聽話!”趙光武用手指揩了揩鼻子,很惡地說。
趙光武,不容置疑地被我評價成了世界第一丑男?。荆撸?/p>
世界第一丑男的標準也很高,不要以為隨便一個人長得丑,就可以當世界第一,還要丑到極致,相貌丑,人品丑,語言丑,行為丑,目標丑,內心丑,審美觀丑,世界觀丑,人生觀丑……
“昨天,我在街上走了一夜,突然好想爸爸和小袖……我好想和他們在一起,我能不能不要去喬治萊特貴族學校念書?我真的很想和他們在一起生活!”我試探著說。
集體安靜,半晌后。
“風小衣,你不想活了?敢這樣對我們說話?”趙光武臉上的表情是分明不相信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趙士利和徐芝荷面面相覷之后,徐芝荷用幾乎快要哭起來的語調說:“小衣啊?你怎么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小衣啊,不要嚇媽媽好不好?”
“我沒變,我昨天晚上在風里想了一夜,我一直傀儡一樣地活著,到底是為了什么?我一直默默忍受這樣那樣的事情,沒有朋友,沒有人關心我。每到夜里,看著天上的星星,就仿佛世界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感覺好孤單!活著一點意思也沒有,你們永遠也體會不到”我是站在風小衣的立場上說這些話的,邊說邊看著他們三個人的表情,希望哪怕有一點點的愧疚也好,可惜沒有。
三個人嚇了一跳,從來沒有想過風小衣會說這樣的話。
“這孩子……沒想到病情會惡化到這樣……醫(yī)生……醫(yī)生……請過來幫忙看看這孩子有沒有發(fā)燒的癥狀?怎么說起胡話來了?”徐芝荷說。
“我沒有發(fā)燒,我風小衣再次正式地向你們提出,我想跟我的親生爸爸和妹妹一起生活,我不想再和你們一起生活了,我希望你們能夠同意我的請求。請放我自由吧!如果老是這樣生活下去,我會死去的?!蔽覐娜莸卣f完,然后靜靜地看著他們三個人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
真是爽?。∥野缪萜痫L小衣來,也真有那么幾分神似,如果這句話換成我自已的身份來說的話,我會直接說:徐芝荷,看見你,我就討厭!趙士利,我看見你就覺得惡心透頂!趙光武,我看見你除了以上兩點感想外,還想揍得你3個月起不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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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叫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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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衣你不能這樣對待媽媽!你也不能這樣不負責任地對待趙叔叔!”徐芝荷尖叫。
倒是趙士利很鎮(zhèn)定,不愧是老奸巨滑的商人,笑道說:“小衣,想不到這么多年來辛苦地養(yǎng)育你,像養(yǎng)了一條白眼狼,不但不知圖報,還在關鍵時刻說要離開,這樣吧,你既然要離開,也行,把這么多年來的養(yǎng)育費用清算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