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文宣帝高洋死后,他十六歲的長子高殷即位。這是一個短命的皇帝,實際在位只有二十個月便被廢掉,一年后又被殺死。廢殺他的是其叔父常山王高演。
謀殺忠良
北齊文宣帝高洋是在公元559年(天保十年)死去的。這個以嗜酒昏狂、淫亂殘暴著稱的皇帝死于酒色過度,只活了三十一歲。他的長子叫高殷,字正道,小名道人,公元550年(天保元年)被立為皇太子,高洋死后繼位稱君。
這是一個短命的皇帝,實際在位只有二十個月便被廢掉,一年后又被殺死。廢殺他的是其叔父常山王高演。高演是神武帝高歡的第六子,文宣帝高洋的同母弟。他比高殷大十歲,且多謀善斷,長期鎮(zhèn)守在高齊發(fā)祥地晉陽,擁有較強的軍事實力,因此,高洋在世時很擔心高演會奪取高殷的皇位,釀成叔侄間的殘殺。他臨死前憂心忡忡地對高演說:“奪則任汝,慎勿殺也!”(資治通鑒·陳紀一)就是說,奪皇位可以,但不要殺掉他。
高洋的擔憂并不是多余的。就在高洋剛剛咽氣歸天之時,高演的母親婁氏無視太子是皇位繼承人這個事實,主張立高演為君。多虧尚書令楊愔、大將軍高歸彥、侍中燕子獻、黃門侍郎鄭頤等顧命大臣的力爭,太子高殷才得以繼承大位。但是,高演因是皇叔,仍然進封為太傅,詔居昭陽殿東的東館,大臣奏事,先由他裁決。高演的同母弟高湛被封為司徒,他母親婁氏被尊為太皇太后。
受詔輔佐小皇帝的尚書令楊愔擔心高演、高湛兄弟位居親近,對皇帝不利,便秘密向皇帝的生母李太后進言,讓高演離開宮廷,回到了封地。這以后,朝政大事便不再同他商量。高演為避嫌疑,閉門不出,拒絕會見賓客。
皇帝身邊的一些近臣也意識到,“若不誅王(高演、高湛兄弟),少主無自安之理”,太皇太后婁氏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威脅,于是他們建議幾個顧命大臣,早做防范。楊愔、燕子獻等打算將太皇太后遷居鄴城的北宮,讓她把政權交給皇太后李氏。楊愔還打算讓高演、高湛兄弟出任外州刺史,削奪他們的權力。楊愔認為皇帝年少,涉世太淺,性情又太仁弱,便將這個想法告訴了皇太后。誰知,皇太后卻把這件事告訴了一個叫李昌儀的宮人,李昌儀又秘告給太皇太后婁氏,繼而又傳到高演、高湛兄弟耳中,這樣,雙方的矛盾便不可避免地尖銳起來。
其實,高演被調離宮廷之初就已經(jīng)暗自謀劃了。他在親信們的挑唆鼓動下,隨時都想像周公旦那樣,掌管國政。得知要調任他為外州刺史的消息后,高演越來越覺得形勢對自己不利,如果不及早動手,后果不堪設想。經(jīng)過周密策劃,一場逼宮奪權的斗爭拉開了帷幕。
高演知道,小皇帝高殷仁慈無勇,不值得擔心,關鍵是得先把楊愔等顧命大臣除掉,這是他奪取皇權的巨大障礙。為了干凈利落地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他想出一條毒計,謊稱他將去外州任職,特備酒宴,在尚書省大宴百官,與眾大臣辭行,請楊愔、燕子獻等務必赴宴。在準備宴席的同時,高湛在尚書省后室這個專供飲宴者休息的地方埋伏下數(shù)十名家僮親兵,又與親信勛貴賀拔仁、斛律光等約定:酒宴之上,輪番勸楊愔等飲酒,他如果不飲,就摔杯為號,將他們抓獲。布置停當,就親自寫了一張請柬讓人送到楊愔府上。
尚書令楊愔作為朝廷的多年重臣,老謀深算,做事非常謹慎,但對于“二王”這一誘其上鉤的香餌懸魚之計卻未識破,毫不猶豫地答應按時前往。身邊的人勸阻他,“事未可量,不宜輕脫”,他不以為然地說:“吾等至誠體國,豈常山拜職有不赴之理!”(資治通鑒·陳紀二)
楊愔等人就這樣未存戒心地來到了尚書省后室。酒宴是豐盛的,氣氛也相當熱烈,但一張陷楊愔等于死地的大網(wǎng)正在張開!
楊愔入座后,高湛首先離席,斟著雙杯向楊愔敬酒。楊愔避席辭謝。高湛連聲說:“為何不飲酒?”并將酒杯摔掉。伏兵聽到暗號,如狼似虎地殺了出來,對楊愔等一頓亂打,楊愔和同來的領軍將軍渾天和、侍中宋道欽被打得頭破血流,當場被擒。燕子獻力氣大,奮力掙脫出去,被斛律光捉住。楊愔對“二王”說:“你們要造反殺忠良嗎?我忠心奉國何罪之有?”燕子獻則長嘆下手太晚,才落到今天的地步。
逼宮弒君
高演、高湛兄弟的這一計謀真算得上高明?;实鄹咭蟮慕加鹨韼缀醵急蛔カ@。陰謀得逞之后,高演信心大增,馬上開始了下一步的進攻。他來到皇帝所在的昭陽殿,擊鼓啟事,太皇太后婁氏出殿升座,李太后與高殷側立。高演惡人先告狀,叩頭說:“臣與陛下是骨肉至親,楊愔想獨攬朝政,王公以下都憤憤不平,如果不及早將他們除掉,一定會給國家留下禍患。臣已經(jīng)將他們抓到,請陛下處置!”
高殷聞訊,大驚失色。這時,還有侍衛(wèi)兩千人待詔,都是全身披掛。武衛(wèi)將軍娥永樂勇武絕倫,如果齊主高殷一聲令下,局勢很快就會大變。但這個小皇帝卻因幼時挨過父親的鞭打,得了個口吃病,一時急得沒說出話來。太皇太后婁氏卻搶先開了口,將拔刀欲戰(zhàn)的娥永樂喝退,并對高殷說:“逆臣楊愔想殺死我的兩個兒子,還將危及于我,你怎么還放縱他?快安慰安慰你的叔父!”高殷張了好半天嘴,才說道:“此事任叔父處置吧,只希望保全侄兒的性命,侄兒下殿去了!”
無能的小皇帝就這樣離開了帝位,于560年9月8日(乾明元年八月壬午)被太皇太后下令廢為濟南王,出居別宮,高演則即位于晉陽的宣德殿,是為孝昭帝。他怕高殷復興,又于次年把高殷召到晉陽,強迫他喝下毒酒,高殷不從,高演則令人將他掐死。此后,孝昭帝高演常精神恍惚,夢見楊愔等前來為高殷報仇,整日驚恐不安。公元561年(皇建二年)十月,他出獵時墜馬受傷,不幾天便死了,時年二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