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頭!連你老媽都敢耍呀!!”
老媽像大灰狼撲小白兔一樣向我撲過來,對小小的我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摧殘……
第二天。
我和樹影一起來醫(yī)院看橙兒。橙兒躺在床上,她的臉色好像更蒼白了,睜著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天花板,就連我們進來,她也沒有一點反應(yīng)。我是第一次看見她能這么安靜呢。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橙兒,我們來看你了!”
我俯在床頭,對橙兒綻開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想讓自己的快樂感染她。
橙兒怔怔地看著我們,目光呆滯,好像認不出我們似的。
“……橙兒,你怎么了?”我被她的樣子嚇了一跳。
橙兒這才露出了笑容,抓過我的手。
“……麻理,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我飛起來了……飛得很高很高,一直飛到了天上去……我看到我的媽媽了……”橙兒的眼里閃著淚光,憂郁地說,“……她不要我了……她說她不認識我,她把我從天上高高地摔下來……然后我就醒了,麻理,你告訴我,這只是個夢,這不是真的……”
“……嗯,這只是個夢,夢里面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我的一滴眼淚掉了下來。
樹影站在一旁不說話,憂郁地看著橙兒。
門開了,進來一個護士,還有昨天的那個醫(yī)生老頭。
“啊,你們兩個,過來!”那個醫(yī)生老頭沖我和樹影招了招手。
“你們知道怎樣聯(lián)系她的家屬嗎?”
我和樹影面面相覷,搖了搖頭。
“她有問題嗎?”樹影問。
“病人昨天晚上發(fā)了高燒,精神狀態(tài)一直很不好,醫(yī)院想給她做一個全身檢查,需要家長的簽字,可是那丫頭說自己的父母都死了,這怎么可能嘛!她還那么年輕——你們不是她的朋友嗎?怎么連她家里的情況都不知道?”
“我去問她……”我說。
樹影拉住了我,對醫(yī)生說:“橙兒在開玩笑呢,我是她哥哥,我來簽字?!?/p>
“啊,你是她哥哥?為什么不早說?”醫(yī)生老頭生氣地給了樹影的腦袋一下,“只顧著自己談戀愛,連妹妹都不要啦?真不像話!今天你哪里都不許去!好好在醫(yī)院里陪你妹妹!”
樹影臉紅了,我的臉也脹得像個大豬頭……
橙兒瞧著我們,吃吃笑個不停,像個傻丫頭一樣。
等醫(yī)生老頭發(fā)泄了怒氣,出去后,橙兒又不笑了,眨著大眼睛呆呆地盯著樹影,好像樹影的臉上開了一朵喇叭花,把樹影的臉都瞧得紅了。
“為什么說你是我哥哥?”
“我想幫幫你?!睒溆皽睾偷卣f道。幫橙兒蓋好被子,摸摸她的額頭試了一下她的體溫。
“呵呵,我們真的有些像耶!”橙兒開心起來了,伸手在樹影的臉上比劃著,“我們的眼睛都很大喔,而且都是雙眼皮,眼珠子還是黑色的。嗯,你的嘴唇很薄,我也是……我們的下巴也很像??!都是尖尖的……說不定我們真是兄妹呢!”
樹影的笑容即溫和又憂傷。
“你笑起來真好看!”橙兒出神地看著樹影,眼睛慢慢變紅了,突然抱住了樹影哭出了聲,“……樹影,你真好……我沒有親人了,如果你真是我的哥哥,那該多好呀……”
“傻丫頭,只要你愿意,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樹影撫摸著橙兒的頭發(fā),在她的耳邊柔聲地說道。
我悄悄退出了病房。在走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道該去哪里。
我發(fā)現(xiàn)路過的護士和病人全拿好奇的眼神看我……我怎么了?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臉上濕濕的。
……我怎么哭了?我是吃醋了嗎?我知道自己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我永遠都無法做到像橙兒那么豁達,我永遠都是一個小氣鬼……
臣煥從對面走過來,他看到了我,我糗死了,連忙擦干了臉上的淚痕。
臣煥目不斜視地和我擦身而過。
“臣煥……”我輕輕叫了一聲,不知道怎么搞的,臉突然紅得像猴屁股。
臣煥停住了腳步,雙手插著褲兜,沒有回頭。
我走上前去,不敢看臣煥的眼睛,目光停留在他美麗的耳朵(或者說耳釘上)。那只耳釘?shù)墓鉂?,讓我想起了被臣煥霸占的神石小金。那塊石頭,估計他早就把它扔了吧?我一直這樣傷害著他……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我遲疑地說:“……橙兒很不好……昨天晚上她發(fā)了高燒……樹影在病房里照顧橙兒,你昨天沒有陪她嗎?”
“所以你哭了?”臣煥嘲笑地看我。
“……才不是呢……”我臉紅了,否認道。
“為什么不敢承認你吃醋了?”
“臣煥,你再這樣講,我就不跟你說話了!”我不滿地說。
“誰多愿意理你!”臣煥那小子傲慢地仰著腦袋,向前走。
“臣煥!”我攔住了他,雖然心里很不爽,還是用征求的口氣說,“我們能談?wù)剢幔课摇行┰捪敫阏f……”
“你想說,我就一定要聽嗎?”
“……你別這么樣,我是想跟你說說橙兒的事情……”我哀求地看著他。
“……”
“我們能找個地方談?wù)剢???/p>
我小心地觀察臣煥的臉色,他也看著我。他的臭脾氣好像消了一點呢。我連忙乘勝追擊,綻開了討好的笑容。
“下面有個咖啡廳,我們?nèi)ツ抢镒?!?/p>
咖啡廳里,我和臣煥面對面坐著。臣煥一直拿眼睛盯著我,好像我的臉上開出了一朵喇叭花。
“為什么這么看我?”我臉紅了,不知所措地問。
“當然不是因為你好看!”那小子噎了我一句。
“你究竟有什么事?該不是想約我找不到借口吧?”那小子說。
我躊躇地說,“……臣煥,你知道橙兒是很喜歡你的……”
“然后呢?”臣煥的眼睛轉(zhuǎn)到了落地窗外的街道,口氣冷冷的。
臣煥的樣子讓我不安了起來,吞吞吐吐地說:“……我希望……你能對橙兒好一點……她很需要你的,我希望你能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
“你希望?”臣煥冷笑了一下,“你憑什么希望我做什么?你以為你是我什么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橙兒對你那么好,你不應(yīng)該對她好一點嗎?”
“她喜歡我,我就必須喜歡她——這就是你的邏輯?”臣煥看著我,好像我的腦門上寫著“大白癡”三個字……
“……”
“……她快要把我搞瘋了!”臣煥抓抓自己的頭發(fā),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苦惱地說:“你受得了一個人天天纏著你,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噩夢,她真的從窗戶上跳下去了……我沒有抓住她……”
我的心痛了一下,眼淚快掉下來了。怪不得臣煥最近看上去總是那么疲倦,狀態(tài)很糟糕的樣子。我只知道橙兒的痛苦,卻不知道臣煥也不好過呢……
“臣煥……”我情不自禁地伸過手去,按在了臣煥的那只受傷的手上。
臣煥看著我,他的眼睛有些發(fā)紅,顯然是睡眠不足的原因……
我連忙抽回手。哦哦,我怎么會做出這么失態(tài)的事情來?
“……臣煥,你知道橙兒的事情嗎?”
“什么?”臣煥喝著他的咖啡。
“她家里的事情……”
“……她能有什么事?!”臣煥雖然這么說,但是我看得出他也想聽我往下說的。
“她的媽媽死了?!蔽铱粗紵ㄕf,“橙兒的爸爸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她媽媽想不開,自殺了……是用刀割破了手腕……”
我用手指在左手腕上劃了一下,臣煥的臉色變了變。
“這是橙兒的一個朋友跟我說的,兩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橙兒才上初二,本來她可以很快樂的……”
我哽咽了一下,說不下去了。
“后來呢?”
“后來她就變成這樣了,天天惹她爸爸生氣,他們說,橙兒原來不是這樣的……她已經(jīng)相當于沒有家了,她缺少溫暖,所以需要愛……”
我的眼里一定含滿了淚水,所以臣煥的臉在我的眼里才變得那么模糊……
“臣煥……你還不了解橙兒,其實她是個特別特別好的女孩……”
“你這就叫做牽紅線,對吧?”臣煥把玩著手里的咖啡杯,嘲諷了我一句。
“不是的……”我窘迫地低下頭,“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要你怎么做,我只是想告訴你橙兒的事……嗯,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我知道該這么辦,不用你來教我!”
臣煥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我追上了臣煥,在口袋掏啊掏的,掏出了一瓶藥水遞給他。
“臣煥……用這個,你手上的傷會好得快一點……”
臣煥沒有接,看了我一眼,繼續(xù)走他的路。
我強行把藥水塞進了他胸前的口袋里,掉頭跑掉了。
為什么我會這么緊張?該死,一看到那小子冷冰冰的臉,我就覺得自己好像欠了他多大的人情似的……這個小子對我是越來越冷漠了,真搞不懂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臣煥真的知道該怎么做了嗎?他會接受橙兒嗎?我想到了橙兒,想到了還在病房里照顧橙兒的樹影,心里的憂傷就像無邊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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