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無飄玉令
這個鎮(zhèn)子頗小,未及天黑,韓小錚便已找到這個鎮(zhèn)子中惟一的一家賭局。
賭局里永遠有人,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只要世上的人還沒死盡,賭局便不會沒有人。
賭局雖然不大,但人卻不少,只是賭大的人不多,都是玩一些小進小出的把戲。
韓小錚在懷中掏了半天,只掏出三個銅板。
三個銅板只有一種賭博可以玩,那就是擲骰子,押大押小,一文錢起押。
韓小錚擠了進去。
在汗臭腳臭狐臭味中呆了不到一刻鐘,韓小錚再擠出來時已有一兩銀子了。
然后他便在牌九桌上坐了下來,似乎他的手氣特順,怎么出怎么贏,很快一兩銀變成了十兩銀子。
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在賭局中有人贏錢并不奇怪,可光贏不輸就太奇怪了!
韓小錚不動聲色地贏錢,反倒是那些圍觀者越來越興奮,韓小錚每贏一把,便有一陣驚呼之聲!
他的身前已有三百多兩銀子了,還有一百多兩的銀票。
有幾個人不由彎腰在他的桌底下看了看,又摸了摸他抓過的牌,卻是一無所獲。
又贏了一把之后,韓小錚站起身來,同局的人以為他想走,有一個輸紅了眼的人便大叫起來:“喂,贏了錢就想走?我看你小子一定搞了什么手腳!老子打娘肚里便開始玩這玩意了!還從來沒有見過有誰只贏不輸?shù)?!”言罷就擼起袖子。
韓小錚并不動怒,他微微一笑,道:“我并未走,只是想到如意局中殺上一回而已?!?/p>
那人啞口無言了,他已看出韓小錚大概是久泡賭場中人。
所謂的如意局,明白點說,就是賭場中賭注最高的賭局,每個賭場都是,且只有一個。如意局自然不會與一般的賭局設在一起,而要進如意局,也必須有一定數(shù)目的銀兩。這個數(shù)目,各賭場不一。眼下這賭場的規(guī)定數(shù)目是六百兩銀子,而韓小錚恰好夠這個數(shù)目。
進如意局的人,便是賭場的貴賓,那人雖然輸了錢,又怎敢再對賭場的貴賓亂吆喝?當下悻悻而退。
韓小錚像個守財奴般捧著自己的六百兩銀子,在如意局里坐了下來。他坐西首,東首是一個胖得有些觸目心驚的人,一張肥臉倒是極為親切,圓圓的臉圓圓的鼻子圓圓的眼。
南邊則是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大概書看得太多了,眼睛有點壞,看人時喜歡瞇著眼,而且顯得有點呆滯。
而北邊的人居然是個道士!韓小錚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賭場中看到道士!
要么是這個賭局不正常,要么是這個道士不正常!
如意局的下注必須在一百兩以上。但多少對韓小錚來說,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因為反正他都是贏家。
不過一會,贏了幾把之后,他已開始輸了。其余幾個人大概已聽說了他連贏的奇跡,所以見他開始輸反而覺得有些驚訝。
很快,韓小錚只剩下五十兩銀子了!
一個粗壯的漢子快步走了上來,很恭遜地道:“公子請歇息片刻再來?!?/p>
這自然是客氣的說法,它的真正含義是說:“你已沒有錢再賭了,快些讓開吧?!?/p>
韓小錚似乎并不懂得壯漢的言下之意,他搖了搖頭,道:“多謝好意,可我并不覺得累?!?/p>
壯漢見他不走,有些驚訝,因為進如意局的人不可能連如意局的規(guī)矩也不懂。
壯漢只好把話又挑明了一些:“公子不妨取些銀兩再來不遲!”
韓小錚忽然笑了,他道:“你是要告訴我銀兩已不夠用了對吧?沒關系,我可以用東西抵押,我想這兒不會有規(guī)矩說值錢東西不可抵押吧?”
當然不會,天下賭局都設有這種以物代銀兩的規(guī)矩,只是看韓小錚身無長物,他又以何為抵押?
壯漢的臉色不好看了,聲音也冷了下來:“請公子把所押之物取出來過目,讓眾人看一看其價如何?”
韓小錚道:“那可是價值不菲之物。”頓了頓,他壓抵了聲音:“因為它便是胡古月的命!”
一語甫出,舉座砰然!
因為胡古月便是這個賭場的主人!
壯漢大吼一聲道:“好小子,竟是來找岔的!”便如一頭蠻牛般沖將過來,一把抱住韓小錚,大概是想把他掀翻在地!
卻聽得“咔嚓”一聲響,然后便是壯漢的一聲慘叫,他的一雙手已脫了臼!壯漢疼得虛汗洶涌而出,臉色難看至極。
這如意局是單獨設在二樓的,在這兒伺候的人比一般賭桌可要多得多!那些人一見壯漢吃了虧,也都哇哇叫著,向韓小錚直撲過來!
只聽得“砰砰”之聲不絕于耳,眨眼間那幾個人全躺在地上了!幾個嘴倔的人還兀自大罵不已!
樓上的響聲驚動了樓下的人,一部分往樓上沖,想看個究竟,另一部分人則向外逃。
當往上沖的沖到樓梯口時,倏地聽到了刀劍相擊之聲,揮頭一看,竟是韓小錚與那位道人斗在一起了,不由暗道:“大概是那道人輸急了眼,便翻臉不認帳了?!北娙穗m然心想韓小錚贏得是有點過火了,可一個道士不好好地呆在道觀里修身養(yǎng)性,卻跑到這兒來,也活該他輸錢。
因為劍氣刀光太過凌厲,幾個人在樓梯口看得心驚肉跳,不由轉身向下就走,上來的人與這轉身下去的人便在樓梯上互不相讓,擠作一團了。
正這當兒,卻聽得一聲悶哼,然后便有一個身軀向這邊飛來!眾人一時躲不開,被砸了個正著,定神一看,竟是那個道人!只是他已全身一片血淋淋了!
這一驚非同小可!驚叫聲中,眾人“轟”地一聲,一起折向樓下!一時情急之下,有人連滾帶爬地翻下樓!
其實道人并沒有死,他被擠在人叢中這么一擠,又一起翻下樓下,頭不知在何處撞了下,就此暈了過去!
韓小錚此時已與那個書生動上了手!沒想到這個看似文弱呆滯的書生武功著實了得,他伸手一探,便從懷中摸出一支大得驚人的鐵筆來,喝了一聲:“竟有人敢攪胡大哥的局!”彈身而起,鐵筆揮灑而出,風聲霍霍!
韓小錚道了聲:“來得好!”便是一招“少留劍法”中的“分手莫躊躇”,劍尖挾破空之聲,以驚人之速,直指書生胸口,劍身看似未有變化,其實已是藏有百般玄變!
饒是葉刺在世,恐怕也不能將“少留劍”使得如此淋漓酣暢!
書生似乎頗為吃驚,“咦”了一聲,但韓小錚的劍來得太快,轉眼已至,他的肌膚已感覺到那種殺氣的涼意,這使得他想說的話已說不出來了。
情急之下,他的手在賭桌上一按,人已如驚鴻般倒掠,同時腳尖在桌上一磕,一股真力涌出,桌面上的牌九便如亂飛了的群雀,齊齊向韓小錚飛來。
這種手段,自然傷不了韓小錚。韓小錚出劍如電,劍身如白色銀蛇在穿刺飛掠,待到它凝形之時,上邊已串起一串牌九!
身手之快,駭人聽聞!
書生身形甫落,便已發(fā)現(xiàn)韓小錚所使出的絕學!他神色一變,喝道:“老駱,還等什么?你我若不聯(lián)手,根本無法取勝!”
老駱指的就是那個胖子,他高聲應道:“好,這小子的確棘手!”
此時,韓小錚的劍一揚,劍鋒上所串之牌九挾呼嘯風聲,直襲書生而去!
書生的鐵筆貼身盤旋翻飛,宛似為自己筑上了一片鐵墻!無數(shù)的筆影在排列成行!
牌九一撞之后,立即粉碎!
被稱作老駱的胖子已向韓小錚飛撲而來,他的手中竟是一把精致小巧的扇子!如此小的扇子抓在他的手中,在蒲扇般的巨掌襯托下,顯得有些滑稽!
韓小錚的劍暴漲起無數(shù)光影!
“鏘”的一聲,他的劍與老駱的扇子相接,竟也發(fā)出金鐵交鳴之聲,想必扇子也是以鐵為骨!
便在劍扇相接的那一瞬間,老駱的扇子一翻,劍尖突然穿扇而過!
扇骨本是張開的,現(xiàn)在卻“嗖”的一聲合了起來,同時老駱的扇子用力一絞,顯然是想把劍身絞斷!
韓小錚覺得手中已有受滯感,便知扇中必有機括,恰好扣住劍身,當下他順著老駱絞動的方向,翻身掠起,身在空中,已揮出一記渾厚無比的掌力,洶涌鼓蕩而出,卷向老駱!
老駱暗覺不妙,因為在那股掌風襲至之前,他已覺心中極為沉悶,似乎難于呼吸了。一驚之下,他不敢托大,棄了手中之扇,雙掌齊翻,向韓小錚的掌風迎去!
“蓬”的一聲巨響!韓小錚身形只是略為一晃,而老駱卻已如一只大肉球般向后直跌出去,身在空中,便已狂噴一口熱血!
他的身軀正好對著樓梯口跌去,樓下一陣驚叫,想必有不少人被老駱的身子壓傷。
書生見勢不妙,一振腕,鐵筆前端的毫毛突然暴射而出,如萬千亂雨,鋪天蓋地紛紛而至!
如此密集的暗器,如何躲閃!
韓小錚根本沒有躲閃!只見他舌綻春雷,暴喝一聲:“獸面人心!”
雙掌一錯,齊齊遙擊!
一股無形罡烈之氣涌出!
本是射向韓小錚的亂毫突然如同撞上了氣墻一般,紛紛折身反射!而且速度更快!
書生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招不但未傷對方,反而為自己惹來麻煩,不由又驚又怕,立刻疾然抓起一張椅子舞動起來,他的動作已夠快了,無奈鐵笑的筆毫太多,他終是未能全部避開,約摸有幾十根同時深深地扎入他的肌膚之中!
這種筆毫雖然不至于傷人性命,但全部沒入人的膚中,那滋味絕對不好受,便見書生突然如鬼魅附體般大叫起來,一雙手東摸西捉,卻一無所獲,倒是把好端端的衣衫撕成了一個支離破碎,成衣不蔽體之狀!
韓小錚覺得與書生無怨無仇,所以見他如此模樣不由有些不忍,正要設法減輕他的一點痛苦時,卻見書生已怪叫一聲,向自己沖了過來!
韓小錚不明白他為何現(xiàn)在突然來了這股勇氣,正要設法閃開,但書生的沒了筆毫的筆桿子已疾然平刺而至!
韓小錚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慍火,暗道:“不識好歹的東西,我使了‘天機神功’,你竟還敢進攻!”
當下立即疾然橫封一劍,只要書生的筆桿子與他的劍一接,他便有把握讓書生的兵器脫手飛走!
就在劍將與鐵筆相觸的那一剎那,只聽得“蓬”地一聲輕響,是機括啟動之聲!
十幾枚烏黑的細針飛射而出!竟隱隱夾有腥臭之氣!細針來自于鐵筆桿中!
細針之上一定淬了毒!
如此近的距離,已不容韓小錚做太多的動作,他的身子突然如同折了一般向后倒倒過去,上半身與下半身反折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烏黑色的細針從他面門上擦過!
如此動作,已違背了人體的基本結構原理!
所以書生不由一驚,便在這一驚之下,韓小錚已借著后仰之力,飛踢出十幾腳!角度刁鉆異常!
書生被踢了個措手不及,身子頓時飛了起來,“砰”地一聲,撞于南邊墻上,然后滑了下來,軟軟地伏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韓小錚正要上前查看,卻聽得樓下有人欣然道:“胡大哥到了!”便不由止住了腳。
下面人的話音剛落,已有一個人影“呼”地一聲從樓梯口處沖將而上,凌空“滴溜溜”一轉,方落于地上。
韓小錚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此人站著時也只有別人坐著高,卻長了個如斗般的大頭,再看他肩竟是一高一低,想必定是個跛子!
韓小錚實在沒有想到像“胡古月”這樣的人,會是如此模樣!
矮跛子胡古月一蹦上樓,便看到躺在地上的書生,他怪叫一聲:“邱兄弟,你也死了嗎?”
書生當然不會答應他了。
胡古月霍然轉身,因為身子又矮又胖,所以轉起來像一個螺陀,他嘶聲叫道:“你出手好狠!我胡某人有何得罪之處嗎?”
韓小錚道:“沒有,只是這幾位出手太毒,我若是心慈手軟,恐怕就不能站在這兒與你說話了?!?/p>
胡古月人怪說話也怪,他又大叫了一聲:“吃飽了撐著要跑到這兒來與我說話?你看我像個愛說話的人嗎?”
韓小錚懶得與他糾纏,便道:“無論如何,人反正已殺了,我要向你打聽一件事,如果你不據(jù)實回答,我要連你一塊殺!”
“哈哈哈?!焙旁虏慌葱Φ溃骸澳阋詾槊總€人都是那么好殺的嗎?就沖你那么大的口氣,我也得先陪你玩上幾招!”
說到這兒,他的小眼一瞪,整個人便滾將過來,“砰”地一聲,一桿軟槍已暴扎而出!
槍尖如流光飛鴻,星星點點,密不可視,瞬息之間,已是數(shù)十次暴扎完成!
韓小錚目光一沉,寒劍已出,他的身形如同全無分量的枯葉一般飄飛于對方的槍影之中,劍芒暴伸又縮,穿掠回舞,眨眼間已將這漫天槍影悉數(shù)化開!
胡古月怪叫一聲:“好硬的刺兒!”叫聲中軟槍忽軟忽硬,疾扎狂卷,猶如一道道變幻莫測之驚電,極快,極狠!
韓小錚不愿多耽擱時間,因為時間拖得越久,阿蕓就越難找到!
當下,他清嘯一聲,手中之劍突然以快得無與倫比的速度旋飛盤舞!那冷而又亮的閃閃銀光光練,拖曳而形成一圈又一圈的光弧,一層又一層的流虹!
劍氣橫空,勢如破帛!
“呀”地一聲,胡古月的右肩已中了一劍,一道血光拋出!
他人雖矮了些,可斗志卻是極旺,右肩受傷,他立刻槍交左手,一抖一掄,“嗡”地一聲,輪槍已彎曲如弓,暴射而出,疾速掃向韓小錚的頸部!
行至半途,胡古月手一壓,槍尖突然變了方向,直指韓小錚的喉間!
韓小錚暗道:“此人倒是兇悍得很!”當下迅速擰腰挫肩,躲過軟槍,順勢以七成功力,疾拍一掌于槍桿!
如今他的七成功力已是極為可怕!連神手那樣的人也只能與他的七成功力抵個平手!
當下便聽得“砰”地一聲,那桿槍如一道驚電般直射而出,“卟”地一直穿墻而過!
胡古月的左手已是鮮血淋漓!可他仍不肯善罷甘休,伸手一撈,便攜著一張椅子,用力的掰,便有一根椅腿在手,他就以此為棍,劈頭向韓小錚掃來!
韓小錚笑道:“還打么?”
寒劍連揮,便如一片寒霜罩住了那根木棍,木片木屑漫天飛揚!
寒芒乍收!
胡古月手中只有極短的一截木塊了。
胡古月一驚之后,立刻一揚手,將手中木塊以暗器手法擲出!
韓小錚又好氣又好笑,心想此人真是糾纏不清。見木塊飛了過來,立刻飛出一腳,木塊“碰”地一聲撞在胡古月的額頭上,胡古月應聲慘叫,立時滿臉血污!
胡古月見勢不妙,大叫一聲:“打不過你,我便逃!”
他果然轉身就逃,身子一曲一彈,便要向樓下躍去!忽然腳下一緊,韓小錚已一把扯住他的腳踝,用力一拉,“嗵”地一聲,胡古月已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自然,韓小錚在抓住他腳踝時,已乘機扣住了他的穴道,否則,胡古月怎么會摔得這么干脆利落?
這一下,磕飛了胡古月的三顆門牙!他臉上的血就更多了。
韓小錚一把提起他,往一張?zhí)珟熞紊弦蝗?,劍尖抵在了他的喉間:“說,你們無涯教的人是不是想得到‘天機神功’的秘笈?”
胡古月喉頭“咕”了一聲,吐出一口血污,方含糊不清地道:“‘天機神功’?想?。 表n小錚聽得這話,心頭一動,卻聽胡古月接著往下說道:“天下有幾個武林中人不想得到‘天機神功’?你難道不想嗎?”
韓小錚不由火起,“啪”地一掌摑在他的臉上,胡古月的臉頓時腫了起來,頭便更大了。
韓小錚冷冷地道:“記著,不準再油腔滑調!”他心中在想:“也許這樣的事像他這樣的人還真不知道呢!”
當下不由又放緩了語氣,道:“你們這一帶是由哪個堂主負責的?”
胡古月忽然笑了:“嘿嘿?!表n小錚劍尖一緊:“快說!”胡古月道:“我若一說,就是在騙你了?!?/p>
韓小錚道:“那你不能照實說嗎?”
胡古月道:“無論說是誰負責這一帶,都是在騙你,因為我們無涯教根本不是按地域來劃分的!”
韓小錚一愕,猛然明白過來,的確,木叔叔葉刺生前曾對他說過,無涯教各分堂是按平日生活習性、謀生手段來分的,比如無飄堂就是由江湖中飄泊天涯的浪子組成的。
韓小錚一轉念,便道:“看來你倒是挺老實的,如此說來,你是無猜堂的人了,因為你是以賭博為職業(yè)的人!”
胡古月有些驚訝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韓小錚聽他如此一問,忽然想到了什么,在懷中一摸,便摸出一塊似玉非玉的奇形怪狀的令牌來,他臉色一沉,道:“你看看這是什么?”
胡古月一看,臉色倏變:“無飄令!”他的眼中閃過一種極為古怪的神色!
韓小錚只道他見了無涯教堂主之令吃驚,便得意地道:“無涯教的規(guī)矩是見牌如見人,你竟然還敢這么大咧咧地坐在這兒?”
胡古月蒼白著臉道:“我……我能動得了嗎?”
韓小錚伸手在他身上一拍,胡古月一骨碌地翻下太師椅,便仆在地上了,極為恭敬地道:“上差有何吩咐,弟子萬死不辭!”
韓小錚沒想到這奇形怪狀之物如此管用,自己殺了他的人,他竟恭身伏下,不由有些感慨,心道:“看來無涯教果真不簡單,看似頗為松散,門下弟子又魚龍混雜,卻也約束得如此尊卑有序!”
他不習慣別人這么伏在地上與他說話,便道:“起來吧,站著說話?!毙南耄骸澳惚緛砭桶龠@么一伏下,就有點慘不忍睹了?!?/p>
胡古月立即站了起來,垂首立于一旁,一副恭聽教誨的樣子。
韓小錚道:“教中的堂主里,哪幾個近些日子來過這一帶?又有幾個堂主平日喜歡穿白色衣衫?”
胡古月道:“近些日子無戲堂堂主、無驚堂堂主及本堂卜堂主來過這一帶,其中無驚堂花堂主與無戲堂樂堂主都愛著白裝?!?/p>
韓小錚本想再問他們是男人還是女人,又覺這樣問便與自己現(xiàn)在手持無飄令的身分全然不符了,于是就打消了這個忿頭。
韓小錚道:“你能設法與樂堂主、花堂主聯(lián)系上嗎?”
胡古月掃視了他一眼,有些驚訝的樣子,卻仍是解釋道:“教中本就有聯(lián)絡之法的,上差不知嗎?”
韓小錚打了個哈哈,道:“我怕麻煩……也沒什么大事,你將他們這段日子可能在什么地方告訴我吧?!?/p>
胡古月道:“二位堂主神蹤不定,我們下邊的人自然不敢妄言,不過在下倒是知道樂堂主與‘凌風樓’樓主畢凌風私交甚厚,也許畢樓主可以幫上差的忙!”
韓小錚聽了“凌風樓”三字,不由吃了一驚,因為“凌風樓”是江湖中名聲最響的三樓之一,江湖中有言:“瘦燕凌風共一醉”,指的就是瘦燕樓、凌風樓、一醉樓三樓。其中凌風樓的樓主畢凌風乃四十年前名滿天下的陳幽州的弟子,已得一代奇?zhèn)b陳幽州的真?zhèn)?,武功已臻登峰造極之境!
韓小錚心道:“可千萬別連畢凌風也扯進來了?!?/p>
他雖然知道以自己的武功對付畢凌風,應該沒有多少問題,但畢凌風在江湖名聲甚好,若是自己與他沖突,恐怕以后便會陷于寸步難行之境。
沉思片刻,他又道:“方才我出手太重了,不過他們幾個行事也太過魯莽,我未及說明來意,他們竟已亮出兵刃,以后可得收斂一些。無涯教雖然弟子眾多,可也不能胡作非為!”
后面這幾句話,可就是連說帶罵了。
胡古月連連應是。
韓小錚自覺收獲不小,至少知道了無涯教此時有三位堂主在這邊,而且其中有二人愛著白衣,他頗為滿意地離開了這家已亂成一團粥的賭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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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樓”在白江之畔,這使它的名字更為符實。
韓小錚沒有急著直接找畢凌風,因為他知道畢凌風不同于任達、胡古月之輩,這不僅僅是因為畢凌風的武功比他們高明不少,還有其他更為重要的原因。
韓小錚在“凌風樓”的西側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棧住了下來,他希望能看出點什么東西來。當他在客棧安頓好之后,天色已暗,韓小錚只覺肌腸轆轆,便信步走了出去,準備去什么飯莊填填肚子。
走出一小段路,對面一個孕婦腆著肚子走了過來,看樣子大概已近臨產,走路蹣跚,讓人看了就起憐憫之情,生怕她會有什么閃失,要命的是她手中還捧著一疊碗!
韓小錚見道路狹窄,便向邊上讓了讓,那孕婦沖他感謝地一笑,也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護著手中的碗,要從韓小錚身旁擠過!
就在兩人擠過之時,孕婦突然腳下一滑,身子一個踉蹌,人便向后倒去,同時手中的碗也捧不穩(wěn)了,直落下來!
這么大的肚子如果摔倒了,可是危險得很!
韓小錚趕緊一把拉住孕婦,輕輕一帶,便有一股巧勁將孕婦帶起,同時他的右手疾出,快疾絕倫,已將碗悉數(shù)接住!
韓小錚這才把碗還給孕婦,道:“大姐可要小心些!”
那女子似乎頗為靦腆,只是感謝地笑了笑,想要施禮,但因為有身孕也不好彎腰,只好作罷,當下便捧著那疊碗走開了。
才走出幾步,韓小錚霍然回頭,此時,他的臉色已變冷了,他沉聲道:“請留步!”
孕婦緩緩地轉過身來,滿臉的驚訝之色,似乎在問:“是在叫我嗎?”
韓小錚慢慢地走近她,緩緩地道:“把東西還給我!”
孕婦的驚訝之色更甚了!卻仍是未開口說話,或許,她是一個啞巴?
韓小錚冷冷地道:“你不敢說話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是女人!當然,更不是孕婦!”
孕婦的臉色變了變,終于開口了:“好眼力!”果然是男子的粗獷聲音!
韓小錚一攤手:“把拿去的東西還我,我可以放過你,因為這種小把戲我五歲時就玩過?!?/p>
那人強笑道:“原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都是混口飯吃的?!碑斚?,他便在懷中掏了一陣,竟掏出韓小錚的那塊無飄令!
他上前幾步,將無飄令遞上,韓小錚伸手便去接,就在兩手即將相接的那一剎那,“孕婦”突然一翻手,指縫間已有亮光一閃,他的手迅速向韓小錚的手抓去!
好快的動作!只在電光石火之間!
韓小錚速度更快!就在對方剛一動作,韓小錚已以驚人之速反腕疾抓,扣向對方脈門!
在對方的手即將抓住韓小錚的手時,韓小錚已先得了手,扣住了對方的脈門!
那人只覺全身一麻,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
“孕婦”的臉色一下子就蒼白了,眼中有了極度的恐懼!
韓小錚從他的手中取出無飄令,掂了掂,道:“其實你從對面走過來時,我已看穿你的伎倆了,我之所以沒有揭穿,是想看一看你到底要玩什么花樣。看來你的動作倒是頗為利索??赡阃擞姓l家的大肚子媳婦會捧著一疊碗滿街跑?你的戲演得太過火了!”
頓了一頓,韓小錚又道:“若你是取走點銀兩,我也不與你計較,便像你方才所說,大家都是混口飯吃,可你不該不拿銀兩,卻拿這玩意兒!”
他的臉色一沉,繼續(xù)道:“是胡古月讓你來的嗎?”
那人蒼白著臉,就是不說話。
韓小錚突然揮出一拳!只聽得響起一聲極為痛苦的慘叫,那人如蝦米般彎了下去,大顆大顆的汗如黃豆般從他的額頭滲出!
韓小錚一拳幾乎將他的五臟六肺搗碎了!
韓小錚冷冷地道:“我只是要你點個頭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如果你再咬牙不開口,我就把你的牙全打下來!其實,你不說,我也可以斷定是那個矮鬼做的事了,說不說!”
沒有吭聲!
韓小錚心頭火氣,正要再揮一拳,卻見此人已如泡開了的面條,軟軟地滑倒在地。
韓小錚只好甩開他,氣哼哼地道:“怎么這么經(jīng)不起打?”轉身繼續(xù)向前走。
待他轉過一個墻角,便見躺在地上的人突然一骨碌地爬了起來,得意地笑了笑,“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沫,飛身而跑!
韓小錚還沒有來得及找胡古月,胡古月反倒先找上門來了。韓小錚見到胡古月時,他自己正在吃著一碗面條。
胡古月徑直向這面館而來!
韓小錚止住了筷子,靜靜地看著胡古月。
胡古月在韓小錚面前站定了,道:“你倒是輕松自在得很!”
韓小錚心中暗自驚訝,怎么一轉眼他便換了口氣了?
很快他便發(fā)現(xiàn)此時已有好幾個人同時從幾個方向朝這邊攏來,隱然已有合圍之勢!韓小錚發(fā)現(xiàn)其中走得最慢的那位中年儒士最為危險!
中年儒士模樣頗為俊朗,他不緊不慢地向韓小錚而來,身上也未見兵器,但他的身上卻有一種無形的殺氣在彌漫開來,將他身子四周好大一塊范圍全籠罩了!
韓小錚心道:“硬點子來了!”口中卻道:“你找我是要替我去尋三位堂主嗎?”
胡古月冷冷一笑,道:“你以為我真信了你的話,把那塊破玩意當回事了嗎?那樣的假冒貨,我可以做出一大堆來!自我‘無涯教’立足江湖以來,從來沒有人敢以我教之堂主名義行欺詐之事!你小子膽子倒是大得很!”
韓小錚不動聲色地道:“你是否打算搶了我的無飄令之后,再謀害于我?那時,你即可以替你的屬下報了仇,又不會招來以下犯上的罪名,因為我身上已沒有無飄令了。”
胡古月仰天長笑,笑聲停了方道:“事到如今,你還要招謠撞騙!把真正的無飄令給他看一看!”
一側閃出一個人來,赫然是假扮孕婦之人!雖然此時他已沒有了那一身行頭,但韓小錚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孕婦”望著韓小錚得意地笑了笑,手一揚,赫然也有一只無飄令在手!
韓小錚一愣,猛地醒悟過來,一定是對方使了掉包計!“孕婦”偷走無飄令之后,迅速以假的換了,待韓小錚向他逼還時,他便乘機將假的給了韓小錚!
這塊無飄令是葉刺交給韓小錚的,韓小錚自然對它備加珍惜,如今見無飄令竟被對方借了個小計便奪了去,不由又驚又怒,心中已決心定要將這可惡的“孕婦”除去!
胡古月轉過身去,對已走至身邊的中年儒士道:“稟報堂主得知,此人便是屬下所言以假無飄令欺名盜世之人!”
韓小錚這才明白中年儒士原來竟是“無涯教”的堂主!
其實韓小錚并不想冒充什么人,他只是不想經(jīng)歷太多打殺,便想以無飄令阻擋胡古月這幫人,誰知竟一不小心中了他們的圈套!這一下可把韓小錚的好勝心引逗起來了!
他把眼前的碗向前一推,緩緩地道:“今天我要代無飄堂堂主教訓教訓你們這些人!”
這句話倒是有些道理,因為他是葉刺傳的武功,而葉刺又曾是無飄堂的堂主。
中年儒士聞言,趕忙上前一步,揖手道:“朋友與葉堂主如何稱呼?”
其實此時無涯教定是早已另選了堂主,此人如此稱呼葉刺,自然是顯示他對葉刺的尊重,韓小錚見他說得客氣,對木叔叔又以禮相加,不由心生好感,便道:“我稱他為叔叔,這倒是事實,卻不知為何閣下會有此一問?”
中年儒士道:“據(jù)我手下的人說你會‘少留劍法’,想必與葉堂主有些淵源,故有此問。既然朋友稱葉堂主為叔叔,那么理當對他尊而重之才對,為何曾假以他的名義胡亂殺人?”
韓小錚道:“我沒有假借他的名義!”
中年儒士說話不慍不火,卻自有一種威儀:“但你手持偽造的無飄令卻是事實!”
韓小錚聽他提起此事,無名之火頓起,便冷哼道:“你手下人做的勾當你自己明白,我韓某栽了便栽了,不過要讓我低頭卻是妄想!”
中年儒士淡淡地笑道:“我又何嘗有要壓你一頭之意?只是殺人償命乃天經(jīng)地義之事,如果任憑朋友無故殺了我們的人后,一走了之,那么我們也別在江湖中立足了!”
韓小錚狂傲地道:“殺都殺了,還啰嗦個什么?若要我償命,只管來取便是!”
中年儒士嘆道:“就算葉堂主在此,也不會有這么大的口氣!”
韓小錚冷哼一聲,再不言語!
胡古月大概急于找回白天的顏面,加上覺得有堂主在后面站著便不會有什么危險,當下大吼一聲,抽出了一把大刀,縱橫疾揮!
韓小錚笑道:“槍被打飛了,又找了一把劈柴刀!我再把它打飛,看你還能找出什么來!”
胡古月一刀緊似一刀地砍,韓小錚卻仍有意與他調侃,顯然是游刃有余。胡古月心中也明白這一點,但箭已在弦,不得不發(fā)。當下便鐵青著一張臉,使出渾身解數(shù),把一把刀使得鬼哭神號,卻仍是傷不了韓小錚分毫!胡古月的汗又不爭氣地出來了。
此時,面攤里的掌柜伙計,還有食客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韓小錚的身軀如一條魚般在刀光中游動穿梭!大刀砍不中韓小錚,卻將面攤中的物什砍翻了不少!遠處的掌柜從一處墻角探出頭來,顯然天黑了他看不清這邊的情景,但從那乒乒乓乓的聲音中也能聽出里邊的慘狀,不由帶著哭腔叫道:“別打了……別打了……再打下去我就要跳白江啦!”
便在他大叫之時,又是“砰”地一聲巨響,似乎是一個大缸破了!
掌柜的一聽,不由一屁股坐在地上,連喊也喊不出來!
只聽得韓小錚大聲道:“你這人好生無理,怎么盡拿人家的物什出氣?”
然后,便聽得“卟嗵”“啊唷”之聲響起,原來竟是胡古月已被韓小錚一把抄起,扔了出來!飛在空中時,胡古月心里不由嘀咕:“奇怪,我的刀砍得那么急,怎么他一把就抓住我了?”
中年儒士沉聲道:“好身手,無怪乎敢到處撒野!”
韓小錚道:“我如此做只不過想向你們要一個人?!?/p>
中年儒士道:“無涯教內什么樣的人都有,卻一定沒有你所要的人!”
韓小錚道:“我還未說要的是什么人,你為何就先斷定沒有?”
中年儒士道:“因為無涯教沒有讓別人要挾的習慣!”
韓小錚冷哼道:“我將要讓你們破例一次!如果不交出阿蕓,我便踏平無涯教!”
中年儒士仰天長笑:“莫說我們根本沒見過什么阿蕓,即使她真的在我們手中,就憑閣下這口氣,也休想找回!”
韓小錚的聲音冷得像塊冰:“你會后悔說出這樣話的!誰敢動阿蕓一根頭發(fā),我便打爆他的頭!”
中年儒士冷笑道:“閣下想找岔也得找個合適點的理由,竟胡亂編排出一個什么阿蕓來,恐怕太過露骨了吧?”
韓小錚冷冷地道:“亮出你的兵器吧!否則你就沒有機會了!”
中年儒士淡淡地道:“多謝好意,只是我這一輩子從未有過兵器,你只管出手!”
韓小錚一愕便道:“既然如此,我若用了兵器,倒不能讓你輸個心服口服?!彼戳丝瓷韨?,找到一個磨面用的磨,便“嗆”地揚劍出鞘,運勁直刺,只聽得一聲輕響,劍身竟有四成沒入了石磨當中。
中年儒士的臉色不由一變。
韓小錚道:“現(xiàn)在我手中也沒有兵器,彼此就公平了?!?/p>
中年儒士見韓小錚亮了這一手,知道他不是好打發(fā)的人,當下立即屏息靜氣,小心應付!
兩人直面相對,默默而立。
一股無形的殺氣從他們身上漫延開來,彌漫于夜空之中,無需看見已可感覺得到,那是一種無形的卻可深入骨髓深入靈魂的東西。
四周站著的無涯教教眾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幾步,因為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壓迫著他們,使他們難于呼吸視聽,他們的手心都有了汗,身上也是涼意陣陣!
空氣似乎也因此而凝形了,觸手可摸!
中年儒士的姿勢極為優(yōu)雅,他的全身每一個部分都已放松,這樣他在出手的一瞬間,才會有更好的爆發(fā)力,同時也不會因為過于緊張而使自己的動作變形。
韓小錚的瞳孔慢慢地收縮,收縮如錐尖!他發(fā)現(xiàn)中年儒士是他遇到的所有對手中最可怕的一個,雖然他還沒有出手,但他這種冷靜卻已是遠在常人之上!
冷靜,往往便蘊藏著殺機!
韓小錚甚至有些后悔不該承諾放棄使用兵器。對方從來就不用兵器,那么他定是有極厲害的手上功夫。而韓小錚一向是以劍為制敵之兵器,如今棄劍不用,武功自然要打折扣,成了以己之短,克敵之長了。
此時,韓小錚的眼中只有中年儒士一人了。一片肅殺,隱于這種默立的對峙之中,也許一方一個極小的動作,便要引來一場空前之搏殺!
韓小錚的腳尖動了動,輕輕地踏進了一步!
中年儒士沒有動,只是他的眉頭跳了跳。
韓小錚又緩緩踏進了一步,他的動作慢得有些滑稽,似乎怕這么一腳踏下去,會踩壞了什么似的,那么的小心翼翼。
眾人卻沒有感到好笑,相反,他們的心已隨著韓小錚這樣一步一步地踏進而提得越來越高,似乎被一根細細的線懸在那兒,說不定什么時候,細線便“崩”地一聲斷了!
兩人的距離在逐步地接近,中年儒士卻仍是一動不動!
不,他動了,動的是他本是很隨意很灑脫地拂于肩上的頭發(fā),他的頭發(fā)突然無風自動,似乎有很大的風在吹拂著,卷揚飛舞著!
韓小錚終于站住了,他的衣衫無風自鼓,衣袂在獵獵飛揚,霍霍有聲!
倏地,中年儒士真的動了!他的速度快如閃電!未見他身子有任何彎曲移動,便已平平飛出,似乎是卸風而行!
他的右手呈一種奇怪的手勢,狠狠地切向韓小錚的咽喉!
同時,他借著擰身之勁,已在間不容發(fā)的一瞬間,踢出十七腳,每一腳攻出的井然不同,而攻向的目標卻是完全相同,都是韓小錚的腹部。
每一腿,都是力逾千斤!
韓小錚眼中精光暴閃!他的右肩疾然一沉,便讓過中年儒士的右手,同時雙手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向下格擋了十幾次!每一次,他的拳面都是直指中年儒士腳上的“交信”穴!
中年儒士已走空的右手一沉肘回腕,再次反切過來,掌風凌厲異常!
韓小錚此時恰好封住中年儒士的最后一腿,他感覺到來自后腦的殺氣,立即如同一個風車般側翻開來,然后在頭下腳上之時,雙手用力一撐,便已飛身而起,雙腳迅速將中年儒士的右手絞住,同時身子如螺陀般急旋開來。
中年儒士單足點地,也跟著旋轉起來,以化去韓小錚的力量,防止右手被絞斷!
但如此一來,他豈不是被動了!
韓小錚突然聽得一聲輕響,然后便感到右腳小腿處一陣巨痛,不由大叫一聲,棄了中年儒士的右手,飄然而落,同時雙掌齊揚,便有掌風呼嘯而出。
他如此做只為防止中年儒士乘機會大肆進攻,要以內家真力逼得他不得運功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