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子望著慕容小容一眼,接著道:“你的新郎另有其人,他的新娘也是另有一人?!彼唤z不茍地解釋。
韓小錚與慕容小容同時道:“不去?!边B與自己成親的人是誰都不知道,怎么能去?
高個子仍是一臉笑容,他平靜地道:“不去不行,在這里只有一種人才可以拒絕不去?!?/p>
“什么人?”
“死人!”
兩個字甫出,高個子便高高躍起!
他的個子本來就高,所以這么一躍,眼看他的頭便要撞在樓板上了。
便在這一瞬間,他的身子突然一彎,竟不可思議地曲折起來,就像一根從中折斷的木棒一般。
曲折之后,又是一彈,他的整個身軀便如細長的彈簧一般射出,一雙極長的腿已在這一瞬間同時向韓小錚二人各踢十一腿!
每一腿的角度都很刁鉆,力度很大,似乎滿眼都是他神出鬼沒的腳影!
韓小錚見很難閃過,立刻揚劍出鞘,反撩而上,向高個的雙腳削去!而慕容小容輕功卓絕,身子如亂蝶般一陣飄掠,已將十一腿悉數(shù)避過!
韓小錚的劍即將觸及高個子腳部的那一剎那間,高個子突然疾縮雙足,便聽得“篤”的一聲,竟是韓小錚的劍扎入了高個子的木履之中!
一聲輕響,便見亮光一閃,已有幾縷銀芒挾著細微的破空之聲,向韓小錚腰部射來!
同時,他腳下木履用力一別,另一只木履飛速向韓小錚手中之劍踢將過去,如被踏中,此劍勢必被生生拗斷!
沒想到此人的殺著竟全在這一雙厚厚的木履之上!它既可以挾制對方兵器,又可利用靴底內(nèi)暗藏之銀針射人!
韓小錚大驚失色,看樣子他要么被銀針射中,要么被拗斷劍身!可此劍乃葉刺臨終所贈,雖然葉刺不讓他稱為之師父,但卻是事實上的授業(yè)恩師。他怎可讓此劍有失?
也許挨上幾枚銀針,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當下,他順著高個子之勁勢斜斜飄飛,以化去力道,但如此一來,他的后背便賣給高個子了!
“錚”的一聲響,竟是慕容小容以劍磕飛了銀針,其中有一枚從韓小錚的衣衫上穿射而過,射入遠處桌面,竟沒入一半!
慕容小容怒道:“要是讓他射中,你便沒命了!”
韓小錚暗道:“有這么嚴重嗎?”但人家畢竟替他解了圍,于是這話并未出口,他的劍也已在此時拔了將出來。
高個子怪笑一聲:“還是新娘識貨!‘子午針’只要挨上你的皮,你便是有九條命,也得一齊搭上!”
韓小錚一聽,心中一凜,沒想到眼前此人竟是“細腰蜂”丁小聰!他畢竟涉足江湖不久,所以見了以靴底銀針傷人的武功,竟還是未瞧出對方的來歷,等高個子自己說起“子午針”時,他才明白過來,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暗道:“僥幸,僥幸,若是真挨上一針,恐怕現(xiàn)在就躺在地上了。”
“子午針”雖然不是最毒的暗器,卻是淬了發(fā)作最快的毒物,幾乎是一沾即倒!
他心中暗恨丁小聰出手太過毒辣,自己與他無怨無仇,竟然以如此歹毒之物對付自己,當下冷哼一聲,“少留劍法”立即綿綿而出!
韓小錚本是心存一念之仁,不愿無故傷害一個不相識的人,所以劍法只用了七成,如今卻是不同了,竟已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丁小聰神色一變,幾次想要再以暗器傷人,竟根本沒有機會出手!
他的身形一退再退,眼看就要退出酒樓之外!韓小錚不愿讓他逃走,所以劍劍相連,逼得很緊,丁小聰手中沒有兵器,只能一味閃避,轉(zhuǎn)眼間已是狼狽不堪!
突然,丁小聰一下子靜立不動了,他的眼睛卻突瞪起來,似乎有驚訝、有恐懼,還有憤怒……
韓小錚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的劍已在轉(zhuǎn)眼之間朝丁小聰身上扎出七個孔!
鮮血迸射而出,丁小聰?shù)恼麄€身軀幾乎就像一個漏了水的袋子!
韓小錚撤回劍時才發(fā)覺有些不對勁,自己怎么會如此輕易將丁小聰斃于劍下,而他竟絲毫未作反抗?
丁小聰身子向后劃了半個圈,緩緩倒下。
他的身后,赫然站著一個人!那人的手中也有一把劍,劍尖有殷紅之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上滴血!
是他殺死了丁小聰!
在韓小錚的劍進入丁小聰身軀之前,丁不聰已受了來自他身后的致命一劍,所以他的身形才停滯不動,而韓小錚卻毫不知情!
這一方面是因為丁小聰所在之處是酒樓門口,如果有人突然從門側(cè)襲擊一劍,自然是不易察覺的,另一方面此人身手一定也是不弱的,所以才使丁小聰未發(fā)覺這一點。
韓小錚心中有些不安,他覺得對一個已死了的人刺出七劍,實在有失磊落。
但此人也算是幫了他,自然也是無法責怪他的,于是,韓小錚勉強的一笑,算是對那人出手相救表示感謝了。
那人卻已跨進幾步,笑道:“連新娘新郎都請不動的人,還留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干嘛?我看他惹二位生氣了,便將他殺了?!?/p>
韓小錚不知該說什么好,只張了張嘴,卻沒有聲音。
那人的一張胖臉上的笑意更濃,聲音更為恭遜:“在下茍不達恭請新娘新郎上轎!”
韓小錚倒吸了一口冷氣:想不到這殺了丁小聰?shù)娜?,竟又是一個“迎親”之人!
慕容小容忽然道:“如果我們不去呢?”
茍不達的笑意仍掛在臉上:“那么便抬你們的尸體去?!?/p>
慕容小容冷笑道:“方才有人也如此說過,可最后躺下的卻是他!”
茍不達嘆息道:“不錯,也可能我也會像他一樣,可我總得試一試。我躺下之后,自然會有人再來相請的,婚宴都已布置好了,總不能少了新娘新郎吧?”
他的語氣那樣不容置疑,似乎慕容小容與韓小錚別無選擇。
韓小錚此時卻已走了神,他在想:“為何如此蹊蹺古怪的婚宴總是讓我給撞上呢?”
茍不達手中之劍斜斜指向門外:“二位請!”
世上竟有如此請人的么?
慕容小容忽然笑道:“喂,我們便試著抗婚,如果成功自然是好,若是抵擋不住,再答應也不遲,對不對?”
韓小錚“啊”了一聲,方醒悟過來:“不錯,對!”
茍不達仍是一臉笑容:“既然二位心意如此,那么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p>
話音剛落,他已猝然朝著韓小錚沖來,劍刃暴凝如虹,又猛地倒翻而回,銀弧發(fā)相縱橫,竟已攻向慕容小容!
想必他已見識了韓小錚的劍法,知道不好對付,于是便選擇了慕容小容。
慕容小容一聲清嘯,窈窕身形穿飛如蝶,極為優(yōu)美!
似乎她并不是與敵作生死相搏,而只是在萬花叢中漫步嬉戲,顯得那般的輕松自如!
如此輕身功夫,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茍不達的劍術其實已極為不凡,他渾身上下閃耀著無數(shù)明亮而爍麗的如電精芒,聲勢煞是駭人!
小小的酒館,幾乎已被漫天劍氣所籠罩了!
韓小錚心中暗暗吃驚,心想此人在這件神秘之事中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卻已有如此身手,那么他身后的人,想必就更為可怕了。
慕容小容冷笑道:“你已攻了二十四招了,還有臉再往下打嗎?”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與藐視。
其實,若以劍術而論,茍不達決計不會負于她,但她這一身泣鬼神的輕功,卻讓茍不達全無斗志!聽得慕容小容如此一說,他不由有些訕然,劍法亦由此一滯!
“錚”的一聲,慕容小容立刻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揮出一劍,正是慕容世家劍法中的一招“有花須折”,此招最是出奇不意,用于捕捉對方的疏漏之處,是再好不過了。
一招甫出,茍不達手中之劍竟然脫手而飛!
與如此年輕的女子對陣,狂攻二三十招卻未傷及對方絲毫,而她一招便可將自己的劍絞飛,這實在是奇恥之辱了!
茍不達只覺眼前一黑,又羞又怒又愧,突然反手一掌,擊向自己的天靈蓋!
茍不達大吼一聲,腦漿四淺,自斃身亡!
慕容小容驚呆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茍不達一敗之下,竟會自斃!
慕容小容的臉色有些蒼白了,那撇了一地的白花花的腦漿讓她心悸,震驚使他竟未留意到又有一個蓄著一把花白胡子的半老頭已進了酒館內(nèi)。
他仍是重復前面的話:“請二位上轎!”
慕容小容一言不發(fā),韓小錚冷冷地看著他。
小老頭嘆了一口氣,緩緩地道:“我自知不是你們的對手,唉……”嘆息中,他的手在腰中一摸,已有一把短刀在手!
韓小錚以為他要突襲,立刻凝神應付。
哪知小老頭突然反手一刀,竟將短刀深深地插進自己的心窩!
在倒下之前,小老頭臉上露出了一種輕松的笑容,似乎死亡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他重重地倒在冰涼的地上!
一個比一個死得蹊蹺!似乎死亡在這兒已成了一種游戲,一種殘酷的游戲!
韓小錚的臉色也變了,他不知道在這兒還會有多少人躺下,而他們二人,又該什么時候躺下!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之氣,使人的呼吸也不太暢快。
慕容小容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嘴唇,因為太用力,嘴唇已發(fā)白,她握劍之手也開始輕輕地顫抖!
當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走進來的時候,慕容小容的神色更是巨變,她的身子已止不住顫抖起來。
小姑娘有些怯生生地走到慕容小容的身前,輕聲道:“姐姐,你去做新娘好嗎?”她的眼中滿是哀憐之情!
慕容小容的身子猛地一顫,似乎立刻便要栽倒!
但她仍是咬牙道:“不!”說出這一個字來,不知她經(jīng)歷了多少努力,那一個字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大滴大滴的眼淚便從小姑娘那雙如羊羔般的眼中流了下來,她在懷中一摸,竟也有一把刀!
刀便向她自己瘦弱的身軀扎去!
“當”的一聲,短刀飛了,是慕容小容擊飛了那把刀,她已是淚流滿面!
小姑娘突然跪了下來:“姐姐,我若不死,又請不回姐姐,我娘便要死了,求姐姐讓我去死!”
慕容小容忽然大聲道:“誰說我不去?新娘誰不愛當?”
她是笑著說這句話的,可她的眼中神情又有誰能看懂?
她轉(zhuǎn)過身去,對韓小錚道:“去做新娘新郎,總比玩死人的游戲要好得多,對不對?”
韓小錚也大聲道:“不錯!”他明白慕容小容的心意,她已不忍再看見死亡,即使是心硬如鐵之人,也不能忍受如此撞踵而至的死亡,何況,這其中還有一個那么幼稚的生命?
操持這件事的人,不是魔鬼,便是瘋子!只有魔鬼與瘋子才會以如此手段來實現(xiàn)他的目的!
目的是什么?誰也不知道!也正因為不知道,才更顯得它的可怕!
韓小錚有些心疼地看著慕容小容,他覺得自己明白慕容小容為什么流淚。一個可以為自己毫不相干的生命——甚至是對自己構(gòu)成威脅的生命的消失而流淚的人,一定是個值得憐惜的人。
韓小錚甚至有一種沖動,他想走到慕容小容身邊,擦去她臉上的眼淚,再擁住她纖美的雙肩,讓她笑容重現(xiàn)。
事實上他什么也沒做,他只是笑著道:“碰上如此好心人,我們不去看一看他是誰,也太過意不去了,對吧?”
慕容小容悠悠地道:“我很不愿去,可我卻一定要去,我要親眼看一看那個人是不是魔鬼的化身!”
韓小錚滿懷敬意的看著她,他覺得許多道貌岸然的大俠其實遠不如慕容小容值得尊敬。
流淚,未必就是不堅強!
小姑娘已站起身來了,她應該已聽明白了慕容小容及韓小錚的話,可為什么她的臉上卻未見笑容?
甚至,更見憂郁與不安?
韓小錚與慕容小容并肩走出酒館,走著走著,不知什么時候,他的手已牽著慕容小容的手,那么自然!
他們現(xiàn)在已很像新郎新娘了。
鑼鼓聲,鎖吶聲不知什么時候已停了,整條街都靜了下來,除了這披紅掛綠的隊伍外,街上看不到別的任何人。
韓小錚與慕容小容緩緩而行,人們分立兩側(cè),靜靜地垂著頭,臉上竟都有不安與郁傷!
這哪像是迎親的隊伍?反而更像是殯葬的隊伍!
韓小錚與慕容小容走至前面的那乘轎前,韓小錚輕輕地撩開轎簾,笑道:“請娘子入轎!”
慕容小容想笑一笑,以附和他這善意的玩笑,卻沒有笑出來,只是道:“但愿我的男人不會長三個鼻子?!?/p>
韓小錚笑道:“若是如此,我便偷偷做你的情人,你意下如何?”
慕容小容終于笑了:“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然后,韓小錚便放下了轎簾。
當他在后面那乘轎子里坐穩(wěn)之后,便聽得一聲嘶啞的聲音:“起轎!”
鑼鼓、鎖吶聲又響了起來,釀造出一種歡天喜地的氣氛!韓小錚坐在后面的轎子里,感覺怪怪的,心里暗道:“說不定不知不覺中,已被抬進地獄之門了?!?/p>
當轎子停下,從里邊走出來時,韓小錚所看到的絕對不像是進了地獄之門,相反,倒應說是進了天堂之境。
有塔有橋,有曲曲折折的石徑,有錯落有致的假山,楊柳依依,微風習習,幽香陣陣,鶯鳴聲聲……
看到的,是優(yōu)美如畫;聽到的,是嫻淡如詩;聞到的,是幽清如夢……
似乎一不小心闖進了瑤池仙景!
韓小錚下轎之處,正是在一扇彎彎如月的拱形門處,向里邊看,他看到了令人心曠神怡之景;向外看,則什么也看不到,因為在他的身后齊齊地站著一大排人,人人都是一身金黃色的長袍,臉上是有節(jié)制的笑意。
其中一個向前踏了一步,道:“公子請進!”顯然,他是要韓小錚從這圓門進去,走進這人間的美景之中。
這又何必拒絕呢?如果不是被人以如此詭異之方法挾制來的,即使有人攔著,韓小錚也要向里闖,看看這人間美景,但現(xiàn)在誰知道在這樣的美麗后面,藏著什么呢?
陰謀?死亡?
韓小錚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首問道:“與我同來的那位姑娘呢?”本來慕容小容的轎子是行在他之前的,現(xiàn)在卻已蹤跡全無了,不但未見慕容小容,而且連同那個小姑娘以及在酒館前“迎親”的那些人全已無影無蹤了。
身后的黃衣人很恭敬地道:“那位姑娘自然有人妥為安置了。公子不必掛慮,只要公子有耐心,便能見到那位姑娘的?!?/p>
韓小錚心中暗道:“如果沒有耐心呢?是不是就見不到慕容姑娘了?”他有些后悔不該與慕容小容分開乘坐兩乘轎子,不過兩人坐上一抬轎子也的確有些不妥。
似乎一切都已在對方不露聲色的安排下了,他們已算準韓小錚及慕容小容會被死亡所震憾打動,也算準他們二人會冒險前來。
也許,他們同時也對慕容小容說了同樣的話,從而威逼使她有所顧忌而不敢反抗——至少,對韓小錚來說,黃衣人的話起了作用,他怕自己輕舉妄動,會牽累已不知身處何處的慕容小容。當下一咬牙,他抬腳便往里邊走去。
身后的一排人也跟了過來,然后,便聽得“咣”的一聲,他們已將身后的圓門關上了。
韓小錚心中也隨之“咣”地一響,懸了起來。他暗道:“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不從容一些?”
如此一想,他心中不安之感便去了不少,腳步也顯得輕松起來。
沿著一條用大大小小的鵝卵石鋪成的路,走了好長一段時間,越走,跟在后面的人就越少,到后來便只剩下曾與韓小錚說過話的一個人了。
是不是其余的人都在各路口守衛(wèi)了?韓小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往前走的麻煩就不知道會有多少了,他又何必再去留意他身后的事?
黃衣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后面,就像是他的影子一樣。
忽然,黃衣人道:“公子是我見過的走得最輕松的一個人?!?/p>
韓小錚感興趣地道:“你經(jīng)常在這兒接人嗎?”
黃衣人道:“公子是我接進來的第一百一十七個人?!?/p>
韓小錚聞言聳然動容,心中暗道:“也就是說在我之前已有一百多人已被你們挾制而來了。不知那些人是被武力擒來的,還是如我這般來的?!彼闹胁恍加谶@黃衣人為虎作倀,便冷冷地哼了一聲。
黃衣人卻并不在意,道:“也許公子你藝高人膽大覺得沒什么,可其他人卻是不同。有五個人從圓門走進來后便癱瘓了,扶也扶不起來,還有七人尿了褲子,可笑的是竟有二個人尋了個機會,一頭向路邊的假山撞去,一個當場撞死了,另一個么……”
韓小錚心中好奇,便道:“另一個又如何?”
黃衣人道:“另一個……也是死了?!?/p>
韓小錚當他戲耍自己,便怒道:“我雖然不會設法逃走,卻是可以借機治治你們這些油嘴滑舌之人的!”
黃衣人卻不害怕,接著道:“我之所言,句句屬實,怎么是油嘴滑舌?”
韓小錚道:“既然兩人都死了,你為何偏偏要分開來說?難道活生生的人命之事也是好開玩笑的嗎?”他顯然有些動真怒了。
黃衣人道:“可他們死法卻是不一樣的,前面的人是一頭撞死了,后面的人卻只撞昏過去。至于為何又死了……哼哼……嘿嘿……他當然得死!”
韓小錚心頭一震,已猜到了八九不離十,想必不但這撞而未死的人最終還是死了,而且那幾個尿了褲子的人,嚇癱了的人全都死了。
韓小錚想到這一路走進來,一定是處處有冤死的靈魂,又覺熱血沸騰,把牙咬得咯咯直響!
黃衣人似乎聽到了他咬牙切齒之聲,心中有些發(fā)毛,便把步子放慢了些,走了一陣子,他指著一塊一人多高的假山,道:“瞧,便是這座假山。”
韓小錚順聲望去,看到路側(cè)的假山底部果然有片暗紅之色,不由雙目盡赤!
當他們轉(zhuǎn)過這一片地方之后,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大片開闊之地,芳草凄凄,亂蝶翩翩……
而在這草坪之上,竟三三兩兩或站或坐有數(shù)十人之多!
數(shù)十個人,全是成雙成對,他們手牽著手,或緩緩地漫步于草坪之上,或安閑地坐在石桌旁,男的全是一襲勝雪白衣,而女的則全是火紅火紅的裙子……
如果出現(xiàn)在別的地方,這該是多么美好的一幕!但出現(xiàn)在這里,卻顯得有一種妖艷之氣!
韓小錚與黃衣人走到這里,那些人似乎渾然未覺,沒有任何人向這邊投來一眼!
是因為他們已沉浸在各自的幸福中了嗎?
男人的瀟灑是武器,女人的美麗是本錢,他們都像極為幸福的新婚燕爾!
但韓小錚看到了一位流淚的女孩,她的手也是被另一雙手牽著,她的頭也偎依在那男人的懷中,可她在流淚!
淚水在明亮的陽光下格外的刺眼!
韓小錚怔怔地看這一幕,他覺得一定是自己一不小心走進了惡夢之中!
突然,兩個黃色的人影如淡煙般閃射過來,他們直撲正在流淚的女孩!
如俯擊之鷹一般,他們迅捷無比地抓住了那個女孩的手肩,女孩便腳不點地被架了出去!她竟不掙扎,也不叫喊!
一切太快了,以至于那兩個黃衣人已消失了,韓小錚還在注視著女孩方才所站立的地方。
黃衣人忽然道:“她不該哭的?!?/p>
韓小錚道:“連流淚都應受到限制嗎?”
黃衣人冷冷地笑道:“可她為此而送了命,值得嗎?”
韓小錚吃驚地看著他:“你……你是說她便要遭了毒手?”
黃衣人笑而不答。
韓小錚只覺得頭腦“嗡”地一響,揮起拳頭,便向那張笑臉擊去!
“砰”地一聲,黃衣人竟不閃不避,被一拳擊中,飛了出去,待到他爬將起來時,已是滿臉污血!
他卻哈哈笑道:“打得好!打得好!”似乎頗為愉快,說完用手將污血一抹,接著道:“我已被打倒了三十三次了。有一次我的鼻梁骨都被打折了……嘿嘿……我這種人不該打誰該打?”
他仍在笑著,可因為污血及巨痛的緣故,他的笑容已是扭曲著了。
黃衣人又道:“你知道那女孩誰嗎?”沒等韓小錚回答,他便道:“她叫梁晶,是太平門掌門人梁雄的女兒,你知道與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誰嗎?”
韓小錚的目光冷得像水,他不明白世間怎么會有如此古怪的人,被人打倒在地后還有興致說這么多話。
黃衣人似乎知道韓小錚不會與他搭話,他問完之后,便自答道:“他是嶺南溫家的少主,二十年前,嶺南溫家的掌門人溫方正酒后滋事,殺了太平門掌門人之弟梁偉。梁雄一怒之下,廣邀江湖朋友,血洗了嶺南溫家,惟有溫方正之妻及溫方正之四弟逃得性命,從此隱名埋姓,伺機報仇。那時,溫方正之妻已身懷六甲,半年后產(chǎn)下一子,便是眼前這位公子!”
說到這兒,他“吃吃”地笑了,道:“所以,梁晶與他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但現(xiàn)在他們卻必須手牽著手……”
突然,他痛苦地嗥叫一聲,像蝦一般彎下身去,臉色在霎那間變得蒼白如紙,大滴大滴的汗從他的臉上洶涌而出,一張臉也幾乎扭作一團了。
因為韓小錚又一拳搗在他的腹部!
黃衣人好不容易才直起腰來,他的嘴角上已有了血跡,他像一頭牛似的喘息著道:“好……打得好……打得好……”
瘋子!這一定是個瘋子!
黃衣人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邊走邊道:“你知道那株櫻樹邊上的女人是誰嗎?她是‘紅鳳’孫心冰!牽著她的手是誰?嘿嘿……哈哈……是‘劍太歲’柳葉!”
韓小錚吃驚地聽著。孫心冰怎么會和柳葉在一起?孫心冰本不是江湖中人,而是官宦小姐。七年前榮城發(fā)生了一件桃花案,受害的就是年僅十六的孫心冰,而蹂蹉她的則是柳葉!孫心冰也正是從那時開始拜師學藝,為的就是手刃此惡徒!
但現(xiàn)在他們卻走在了一起!
韓小錚突然有一種想吐的感覺,他已不想再痛擊黃衣人了,因為這并不能改變這種現(xiàn)實!
他甩開黃衣人,大步向前走去!如果有什么災難要降臨的話,那么便早一些讓它降臨吧,熱血拋灑的感覺,也許比現(xiàn)在好得多!
黃衣人并沒有追趕他,而是站在那兒,喃喃地道:“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梅風雪!”
可惜韓小錚已聽不到這句話了,否則他會更為吃驚!
△△△ △△△ △△△
韓小錚幾乎是飛奔著向前走,如今,已沒有人挾制他了,可他卻更想見識一下隱于幕后之人。他覺得自己身上的血在憤怒地燃燒著,這使得他恨不得把衣衫敞開,讓風吹一吹他那憤怒的心!
這一定是一群以踐踏別人的自尊為樂的瘋子!他們喜歡聽心在滴血的聲音!
前面出現(xiàn)了一扇朱漆之門,韓小錚不假思索,沖上前去,“砰”地一腳,便把門踹開了!
沒想到門背后早有人站在那兒,這倒把韓小錚嚇了一跳。
這是一個形貌枯瘦的老人,韓小錚一腳踢開此門,他竟一點也不吃驚,而是微微笑道:“這位公子是我見過的最性急的一位了?!?/p>
韓小錚冷冷地“哼”了一聲,總算因看在對方是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沒有大發(fā)其火。
枯瘦老者又道:“敝上已恭候多時了?!?/p>
韓小錚心道:“好,你終于要露面了,我倒要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
他的心情反倒平靜下來了,道:“勞駕你在前邊引路!”
枯瘦老者道:“理當理當?!毖粤T,便轉(zhuǎn)身前行,韓小錚默默跟在他的后面,幸好這位瘦老者的話不多。
一只蝗蟲一蹦而出,在韓小錚的肩頭上一彈之后,又向前飛落,落下之處,竟恰好在枯瘦老者的跟前,而枯瘦老者的右腳恰好踩在了蝗蟲身上!
韓小錚是為了分散緊張的神經(jīng)才去注視這不起眼的小細節(jié)的,但是當枯瘦老者的腳落下再抬起時,韓小錚驚呆了,因為蝗蟲竟還能輕松躍出,絲毫沒有受過傷的樣子!
如果枯瘦老者在那一瞬間腳步輕抬或身子一側(cè),那么如此結(jié)果倒沒有什么奇怪的,可韓小錚分明未曾看到枯瘦老頭身形有任何的變化!
莫非此老者竟是身懷絕技之人?那么,先前的黃衣人呢?如果黃衣人也是身懷武功,那么他為何對自己的攻擊不作還手?
心念一動,韓小錚的左手輕按劍柄,故意弄出一聲輕微的寶劍出鞘之聲。
枯瘦老者沒有任何反應,仍是只顧低頭向前行走。
韓小錚心頭一狠,咬牙忖道:“看你裝聾作啞到幾時!”
“嗆”的一聲,這次他真的拔出了劍,長劍一揚,挾凌厲之劍氣狂卷而出,罩向枯瘦老者的后背!
眼看韓小錚的劍就要直穿而入了,可枯瘦老者竟如渾然未覺,仍是緩緩地向前走著!
韓小錚急忙沉肘收縮,“嗖”的一聲,劍從枯瘦老者的肩頭削過!
枯瘦老者這才頓住腳步,轉(zhuǎn)過身來,望著韓小錚道:“方才為什么不乘機殺了我?”
韓小錚一愕,方道:“我……我未試出你有武功……”
枯瘦老者冷冷一笑:“可事實上我卻是身懷武功之人,如果我在你撤劍時的那一瞬間出手,你就是有一百條命,也已完結(jié)了?!?/p>
韓小錚沒想到他會如此說,不由怔在那兒,半晌,方道:“你是……你是……”
枯瘦老者的聲音中不帶一絲感情:“太好奇了,終會惹來殺身之禍!來這兒的年輕人,有一半以上都是如你一樣不是被武功制服,而是因為好奇而來的?!?/p>
韓小錚驚訝地道:“你怎么會知道我因好奇而來?”
“如果不是因好奇而來的,你就不會用腳開門了,更不會去留意我會不會武功!看在你中途收住了劍的份上,我要送你一句話?!?/p>
他看著韓小錚的劍道:“彎了的劍,挺直之后還是一把劍,而折了的劍,卻已不再是劍了?!?/p>
言罷,再也不多說一個字,竟自顧向前走去。
無論是誰,走進這個大廳之后,都會立即斷定這是王候之家。若非如此,四邊的柱子上就不會吊著那么多豪華的波斯水晶燈,地上鋪的也不會是從大理國運來的純毛絨。而大廳東首那顆碩大的夜明珠更能說明這一點,雖然現(xiàn)在是白天,但夜明珠仍有幽幽之毫光耀出。
大廳內(nèi)早已有人,而且不止一個,大廳兩側(cè)站立著的足足有三四十人,他們面無表情,更不交頭接耳,如此眾多的人在大廳內(nèi),竟仍是如死一般的靜!
韓小錚一走進來,便有一個極為年輕的少年上來,將他引到南邊的一張椅子前,卻沒有請他入座,便悄然而退了。
韓小錚卻老實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看見旁邊茶幾上有一個果盤,上邊放著剔透的葡萄,便挑了幾顆,扔進了嘴里。
他如此行為,卻沒有人出來阻止他,其他站著的人依舊安安靜靜地站著,誰也不向他多看一眼。
韓小錚一邊嚼著葡萄,一邊掃視著大廳內(nèi)的人,掃視一遍之后,發(fā)現(xiàn)有男有女,且全是年輕人,但沒有慕容小容。
韓小錚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安,心想:“若是見不著慕容姑娘,我該如何是好?”
正思忖間,卻聽得腳步聲響起,側(cè)門中走進幾個人來,中間的那位年約四旬,雙目神光閃爍,威風凜凜,加上身上之錦服玉帶,更襯得他那統(tǒng)率萬人的尊貴氣象!
韓小錚暗暗吃了一驚,心道:“如此地方,怎么竟有這般人物?”
只見錦服之人緩緩地走至大廳北首正中的虎皮交椅坐了下來,舉目四掃,目光在韓小錚身上停住了。
他的聲音清朗而富有磁性,似乎藏著某種誘惑的力量:“沒想到竟然只有一位年輕人肯與本王攜手!”說此話時,他的目光看著韓小錚,韓小錚一愕,不明所言。
說完,錦服之人又冷冷地望著大廳兩側(cè)站著的年輕人道:“你們都是鐵了心要悖我之意嗎?”
韓小錚尚未反應過來,便已聽得大廳兩側(cè)的年輕人齊聲道:“不錯!士可殺,不可辱!”
韓小錚心道:“沒想到他們竟都如此不屈,可惜我一不留神沒跟上?!?/p>
錦服之人仰天長笑,笑聲響徹云霄,一股無形罡氣從中激蕩而出。韓小錚只覺氣血翻涌,一口逆血洶涌而上,韓小錚極力強忍,好不容易才將逆血壓下!
如此內(nèi)功,真是駭人聽聞,韓小錚不由大為驚慌,不知今日兇吉如何,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韓小錚向其他人望去,發(fā)現(xiàn)神情痛苦的人并不多,如此說來,武功修為在他之上的人此處竟是不少!
錦服之人的目光似乎極快地掃了韓小錚一眼,臉上略有失望之色。他身子略略向后一靠,不動聲色地道:“無心,你對他們說說話吧!”
與錦服之人一同進來的一個臉色蒼白如紙之人恭聲應道:“是!”然后,他便轉(zhuǎn)過身來,面向大廳上的數(shù)十名年輕人,以平緩、冷漠之聲道:“榮城民眾計三萬二千八十四人,其中年歲在十六至二十歲間之人計三千一百人,除去已婚的一千八百四十三人及呆、癡、殘、瘋、丑共四百六十八人外,余八百八十九人。此八百余人中,已有三百四十人違抗圣令而死,二百一十三人亡命他鄉(xiāng),就僅剩三百三十六人?!?/p>
韓小錚靜靜地聽著,雖然他不明白這個被稱作“無心”之人如此繁瑣之用意,但他已聽出至少有數(shù)百人遭了毒手,不由恨得牙根直癢,心道:“這龜兒子竟恬不知恥,大言不慚地將這野獸行徑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再看其他年輕人,臉上亦有忿岔之色,尤其是東側(cè)的一位麻衣少年,更是怒發(fā)沖冠,好幾次已把手伸向自己腰間拔劍,卻終又是改變了主意。
韓小錚暗自奇怪為何他們不設法將眾人身上的兵器除去,這豈不是一種潛在的危險因素?
只聽得無心繼續(xù)道:“三百三十六人中,有一百五十三人不諳武學,已予以除名。所剩一百八十三人中又有自殺者四十人,伺機逃遁被殺者二十七人,故此次節(jié)節(jié)篩選之下,僅剩一百一十五人暫時留用……”
“留你的老娘!”無心的話突然被一聲暴喝打斷!正是那位麻衣少年!他的一張俊臉已因為憤怒而扭曲!
無心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震遠鏢行少主杭碧陽除名,余一百一十四人?!?/p>
話音未落,突見一側(cè)暗門倏然打開,一個人影快如淡煙般直射而出,掠向麻衣少年杭碧陽!
杭碧陽回身一撤,“嗆”的一聲,拔劍!
劍只拔出一半,便有一道血光劃空而過,杭碧陽忽覺喉頭一疼,一口氣竟已被封于喉底!
他的眼中滿是憤怒與不信,便那么緩緩向前倒去!而閃射而出的人影一聲如獸般的怪嘯,竟已彈射而回!待他身影消失,方響起杭碧陽身軀砰然落地的聲音!
他的喉嚨已被快刀切斷!
好快的身手!
一股涼意從眾人的腳底升起,很快便彌漫了全身,有幾個年輕女子臉色已變。
突然又有一個粗獷的聲音長笑道:“好快的殺人手法!能死得如此干脆利落,倒也不枉在世間走一趟!”
笑聲中,一個滿臉虬須的年輕人走了出來,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錦衣之人,眼中閃著如火般的怒意,似乎欲把錦服之人生生吞噬!
錦服之人臉色絲毫不變,待到年輕人走至他一丈之距時,他方緩緩地道:“為何要反抗?”
“壓迫便要反抗!不平便要反抗!”
錦服之人嘆息道:“你根本不知我的用意,便胡亂反抗,妄送一命,這又何苦?”
年輕人冷笑道:“即使你是要送我錦衣王食,如此手段我亦不得不為自尊一搏!何況,蛇蝎之輩又豈會有如此善心?”
韓小錚心道:“這人倒是一條硬漢!”
錦衣人狂笑道:“自尊?自尊是什么?一個死了的人,又有什么自尊可言?你想要死得干脆利落,我卻偏不讓你如愿!”
虬眉少年長嘯一聲,已如離弦之箭橫空射出,“嘩啦啦”地一聲暴響,已抖出一根鐵索長鞭,鞭身如靈蛇般電射而出,疾然卷向錦衣之人。
錦衣之人冷哼了一聲,連人帶椅平空飛起,長鞭便走了個空!
虬眉少年未及落地,單掌在桌上一拍,人已借力飛起,長鞭一抖,挾破空之聲,揮擊而出,誓要把錦衣人之人纏??!
倏地,空氣中響起一陣極為清脆的嘯聲,五條銀光四射的細鏈從幾個方向同時射向虬眉少年,每一根細鏈之前都有一只如人手般大小的爪子。
虬眉少年已來不及變招,情急之下,疾貫內(nèi)家真力于右臂,手中鐵索鞭便如一桿長槍般堅挺,他的掌力一吐,鐵索鞭便向錦衣人電閃而出!
但同時四條銀鏈子已不分先后地纏住他的四肢!而剩下的那一根則卷向他的頸部!
虬眉少年暴喝一聲,四肢齊掙,孰料一掙之下,他的筋骨已被鐵爪死死扣?。【尥词顾Φ例R失!
此時第五根銀鏈子已卷住他的脖子!
然后,眾人便聽到一聲古怪的聲音,似乎有些像攪動一汪水的聲音,便見血光漫天飛揚!
方才還是齊齊整整的一個身軀,如今竟被一根銀鏈扯成五部分!
熱乎乎的血飛了起來,而其體內(nèi)之心、肝、脾、腸則“嘩”地一聲,滑落下來!
一股窒息人的血腥之氣立刻彌漫開來!不少人身上都濺上了熱血!
銀鏈顯然是隱于四側(cè)之人攻出的,一招之下格殺虬眉少年之后,銀鏈已飛彈回去,無影無蹤,而錦衣之人此時已翩然落下,他的身上竟未濺有任何血污!
韓小錚的頭顱在那一剎那間是一片空白,他從來沒有見過——甚至沒想到殺人還可以用這種非人的方法!
他是被一聲充滿恐懼與駭怕的尖叫之聲驚悟過來的。
抬眼望去,只見一個年輕女子已瘋狂地向門外沖去,擋在道上的一張桌子被她撞出老遠,她卻渾然不知!
莫非,她已瘋了?
錦衣人與無心冷冷地看著這瘋狂向外跑去的女人,一言不發(fā)。
大廳兩側(cè)數(shù)十年輕人的目光都追隨著這位姑娘,當然包括韓小錚,暗暗為她提著心。雖然每一個人都知道她不可能沖出大廳,但每一個人都希望奇跡能出現(xiàn)!
就在那位女子即將跨出大廳的那一剎那,一只大手突然從門外伸了出來,抓向那位姑娘。她應該也是習武之人,可現(xiàn)在似乎根本未曾反抗,竟被大手一抓而中!她的人便不見于門外了。
一聲尖叫,然后便無聲無息。
韓小錚還未回過神來,便有四個人同時出手了!三男一女,旋風般向大門外攻擊!同時,他們大呼:“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一齊與他們拼個你死我活!”“只要大伙兒齊心協(xié)力,一定能沖出去!”
立即有九個人應聲而出,拔出兵器,隨他們一起向外沖!剩下人中,亦有不少躍躍欲試!
韓小錚“呸”地一聲吐出一顆葡萄之皮,暗叫一聲:“也跟他娘的一起沖吧,免得受這鳥氣!”
他的手剛按上劍柄,便聽得二聲慘叫,跑在最前面的二個人已轟然倒下!二十個白衣人如幽靈般閃現(xiàn)了,每一個人都是一把彎彎的泛著碧藍之光的刀!
陰森刀光掠卷橫飛!
腥紅之血與蒼白之衣交相輝映,共同組成了一幅人間地獄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