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噲哈哈笑道:“我現(xiàn)在的確有幾分后悔,面對如此千嬌百媚的尤物,正是我一顯男兒本色的時候,卻被我如此錯過,真是可惜?!?/p>
劉邦搖搖頭道:“她也許是一個尤物,卻絕不年輕,如果我記得不錯,她此刻應(yīng)已年過四旬?!?/p>
樊噲吃了一驚道:“她看起來如此年輕,最多不過是一個剛經(jīng)人事的少女。”
劉邦緩緩站起身來道:“趙高此時已是年過半百的老人,而張盈卻是他惟一的師妹,單從這一點來看,她的年紀(jì)就絕不會小。再說江湖上一向流傳有駐顏術(shù)一說,青春能夠永駐也并非不可能。不過對我來說,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連張盈這種入世閣的重要人物都趕到了沛縣,難道說入世閣已經(jīng)識破了我們的意圖?”
樊噲顯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沉吟半晌道:“或許張盈的到來只是一個巧合,否則她也不會連章窮也避而不見?!?/p>
劉邦不置可否,來回在密室中踱來踱去,似乎在權(quán)衡著一些利害關(guān)系。半晌過后,他突然停下腳步,眼芒一寒道:“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恐怕要將計劃推延十天,然后讓七幫會盟的日期與我們的計劃在同一天進(jìn)行,只有這樣,才能打亂對手的原定計劃,攻他們一個措手不及?!?/p>
樊噲心中明白,這是惟一行而有效的辦法,同時也增加了他們計劃成功的概率。但是最大的弊端,就是給了章窮、方銳他們充分的時間來刺殺劉邦,一旦讓他們得手,豈非更是得不償失?
他提出了自己的顧忌。
劉邦笑了,滿不在乎地笑了,緩緩而道:“不管對手是誰,要想置我于死地,相信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反而到了該出手的那一天,我還要送上門去,給他們一個這樣的機會,看看他們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敢打這個主意!”
他的表情十分隨意,但誰都聽出了他話中帶出的濃重殺機。
烏雀門總堂后面的小院里,紀(jì)空手與韓信站在樊噲的身前,盯著他手中握著的七寸飛刀,認(rèn)真地聽著樊噲講授這門獨門絕技。
“這十天里,我已經(jīng)把整個飛刀的要領(lǐng)與細(xì)節(jié)完整地講述了一遍,沒有任何的保留?!狈畤埲玑屩刎?fù)地輕舒了一口氣,微笑而道。所以對自己的武功毫不藏私,傾囊相授,惟恐有半點疏漏。有了這樣一位大公無私的名師指點,紀(jì)空手與韓信的武功確實已突飛猛進(jìn)。
聽了樊噲的話后,紀(jì)空手與韓信相視一眼,同時笑了:“這么說來,今天就是我們滿師的日子了?”
樊噲一擺手道:“這個師傅我是不當(dāng)?shù)?,也?dāng)不了。如果我沒看錯,兩位日后的成就必將遠(yuǎn)在我之上,我能做你們的朋友就已十分知足了?!?/p>
紀(jì)空手與韓信伸出手來,笑道:“那么我們總該擊掌為誓,能被樊大哥當(dāng)作朋友,那是我們的榮幸,我們等這一天可真是等得不耐煩了?!?/p>
三人哈哈大笑起來,在笑聲中完成了三擊掌。
樊噲從懷中掏出六把非常精致的飛刀,一分為二,遞到紀(jì)、韓手中,道:“從今以后,你我便是朋友了,我無以為贈,就將我的這幾把飛刀相送,希望你們可以將它發(fā)揚光大?!?/p>
紀(jì)空手雙手接過,小心翼翼地揣入懷中,一臉肅然道:“樊大哥,你待我們實在是恩重如山,這份情,我紀(jì)空手心領(lǐng)了!”
樊噲道:“要做我的朋友,你就得把這份情忘掉,否則你我這朋友就沒法做了?!?/p>
三人相視一笑,又商討了一下武功方面的問題,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笑聲道:“兩位恩公來到沛縣多時,我劉邦今日才來拜訪,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紀(jì)、韓二人又驚又喜,回頭來看,卻見劉邦雙手背負(fù),一身白衣,悠然踏步而來。
那一日在河灘之上,劉邦身受重創(chuàng),狼狽不堪,加之事情緊急,紀(jì)、韓二人都不曾對他留有太深的印象。但此時看來,卻見他高挺英偉,精神飽滿,臉上沒有一絲病態(tài),臉孔輪廓分明,形如雕像,眉鋒斜長,幾可入鬢,給人以不怒自威之感,其暴閃而出的凌厲眼神,使他平添一股男人固有的強橫霸烈之氣,隱隱然顯出大家風(fēng)范。
“劉大哥,你終于沒事啦。”紀(jì)空手一拉韓信,便要叩拜。
劉邦連忙搶上幾步,伸手扶起二人道:“這個禮我可受不起,如果不是當(dāng)日你們仗義相救,只怕我早已成了水鬼,哪里還能像現(xiàn)在這般站在這里跟你們說話?”
“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劉大哥不必放在心上?!表n信笑嘻嘻地道。
“對你們來說,也許是小事一樁,但對我來說,可就是生死攸關(guān)的大事,我豈能是忘恩負(fù)義之徒?”劉邦親熱地挽起二人道:“我聽樊噲說,你們不僅成了朋友,還學(xué)到了他的飛刀絕技,可見你們都是可造之才,只要日后好好干下去,遲早有一天這江湖會是屬于你們的?!?/p>
樊噲見他們說得熱鬧,趕緊吩咐門人準(zhǔn)備酒席,當(dāng)下四人坐到后花園里,暢飲美酒,談天說地,好生親近。
酒過三巡之后,劉邦微微一笑道:“我很想見識一下二位學(xué)成的飛刀絕技,借著酒興,不如當(dāng)場表演一下如何?”
他之所以對紀(jì)、韓的學(xué)藝如此感興趣,是因為會盟之期馬上就要到了,他必須借助紀(jì)、韓二人這副生面孔,為他去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其實紀(jì)空手與韓信絕技剛成,早已躍躍欲試,一聽劉邦的提議,自然毫無異議。
當(dāng)下兩人同時站起,爭著要一試身手。畢竟他們少年心性,難免有爭強好勝之心。
劉邦微微一笑,端起手中的酒盞道:“你們不用爭鬧,兩人同時出手,就以我手中的酒盞為目標(biāo)。當(dāng)我將它拋向空中的那一剎那,誰能先擊中它,就是勝者?!?/p>
他有意要讓紀(jì)空手、韓信分出高下,其實用心頗深。等到兩人同時取刀在手,站到十丈開外時,他才看了看酒盞里的半杯殘酒,運力一吸,酒如一注水箭般射入他的口中。
“好功夫!好手段!”樊噲由衷贊了一句。
紀(jì)空手與韓信看在眼里,卻沒有說話,他們的注意力顯然都在劉邦手中的酒盞上,經(jīng)過了這十天不分晝夜的習(xí)練,他們也很想知道自己的飛刀絕技究竟達(dá)到了何種境界。
整個虛空已然一片寧靜,靜得不聞一絲風(fēng)聲。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一點之上,那就是那只不動的酒盞。
“嗤……”就在場上的每一個人都認(rèn)為這種令人窒息的寧靜還要保持一段時間的時候,劉邦曲指一彈,茶盞已然脫手,帶著一股向內(nèi)旋轉(zhuǎn)的引力旋飛空中。
茶盞的運行軌跡,或曲或直,或上或下,既不規(guī)則,也沒有絲毫的穩(wěn)定性,就連它的速度也呈分段加強的態(tài)勢,猶如一個小精靈般讓人無法琢磨出它的任何規(guī)律。
就在茶盞攀升至空中的最高點,開始呈下墜之勢時,紀(jì)空手與韓信低喝一聲,飛刀如兩道閃電般漫向虛空。
劉邦的眼芒陡然一亮,因為他已看出,無論這茶盞運行再生什么變化,都已難逃毀滅的結(jié)果。
“砰……”一聲脆響,就在茶盞爆裂開來的同時發(fā)生。當(dāng)瓷片散落飛墜時,剛才還在空中不斷炫閃的刀芒,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七寸飛刀已重新回到了紀(jì)、韓二人的手中,懸凝空中,曲肘不動,仿佛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只是幻相。
但劉邦與樊噲都看得十分清晰,紀(jì)、韓兩人的配合雖然是隨意發(fā)揮,但天衣無縫,兩把飛刀幾乎在同一時間觸到了茶盞的瓷面上。
“你們能在第一次出手就能達(dá)到如此默契的配合,可見你們真的是練武奇才呀!”樊噲目睹著這一切,亢奮之余,不由艷羨不已。他雖是二人飛刀的傳授者,但絕對沒有想到紀(jì)、韓二人只花了十天功夫,就在某些領(lǐng)域中突破了自己以前從未達(dá)到的極限,大有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的勢頭。
“這全是樊大哥教導(dǎo)有方,若是沒有樊大哥的指點,我們又怎能學(xué)得如此神奇的飛刀之術(shù)?”紀(jì)空手雖然沉浸在喜悅之中,但是依然不忘樊噲的提攜之恩。
劉邦卻沒有說話,緩緩地回到座間,一臉凝重。面對紀(jì)、韓二人如此出色的表現(xiàn),連他都感到了一種心靈的震撼,因為他知道,就在數(shù)月之前,這兩位少年還只是不知武功為何物的市井小無賴。
“玄鐵龜真的已經(jīng)不存于世了嗎?如果這是事實,那么紀(jì)、韓二人身上的這股奇異內(nèi)力又是從何而來?”這個念頭只在劉邦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當(dāng)然不會將自己的懷疑流露出來。
他招了招手,幾人依照秩序重新入席。劉邦以一種征詢的目光看了樊噲一眼,這才帶著十分欣賞的神情道:“樊兄弟的話一點也不過分,假以時日,二位必將叱咤江湖,我劉邦能在此時用人之際得到二位,既是我莫大的榮幸,也說明我們必將贏得七幫會盟的最終勝利!”
紀(jì)空手與韓信平空生出一股自信,卻又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起來。